大气天然本风流——追忆傅二石先生

        作者:冯智军2017-08-13 11:50:12 来源:中国文化报

          (1/2)傅二石先生

          (2/2)黄山北海远眺(国画) 89.5×243厘米 2010年 傅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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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二石, 1936年生于江西南昌,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江苏省国画院顾问、傅抱石纪念馆名誉馆长。擅长山水画和人物画,作品风格雄浑博大、刚健清新。著有《一半山川带雨痕——谈傅抱石画雨》《醉笔写出画中情》《傅二石画集》《傅二石作品选》等。2017年7月31日,因病于南京去世,享年81岁。


        2017年7月31日,著名国画家、傅抱石次子傅二石先生因病于南京逝世,享年81岁。这位豁达开朗的老人走得有些仓促,让美术界为之惋惜。在去年举办的“道法自然——傅二石八十艺术回顾展”的自序上,傅二石写道:“经过了几十年的努力,我终于懂得了:画山水画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需要你努力一辈子。这样等你到了八十岁的时候,你才能够勉强地说:我知道怎么画山水画了。”这位到了耄耋之年还在努力的老人,给我们留下悠长的思索。


        作为傅抱石的后人,傅二石从不满足于身上的标签,而是在父亲之外走出了自己的艺术之路。他的兄弟姐妹们同样如此,傅抱石的六个子女,傅小石、傅二石、傅益珊、傅益璇、傅益瑶、傅益玉,或画画自娱,或成为造诣深厚的职业画家。在怀念傅二石先生的时候,傅家的家风传承也更清晰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爱闯祸的金刚坡顽童


        1936年,傅二石生于江西南昌。1939年,傅抱石全家搬到重庆,寓金刚坡下。在《金刚坡的回忆》一文中,傅二石写道:“在金刚坡我们生活了八年。在这里我度过了童年的美好时光,从开始有记忆的孩提时代一直到快读完小学。我童年的回忆完全围绕着金刚坡,所以金刚坡永远使我感到亲切。”


        在金刚坡时,磨墨虽然大部分是由母亲承担,傅小石、傅二石兄弟二人也常被“抓差”。“磨墨这件事我的耐性最差。只要有朋友叫我去玩,我的心便会立即离开砚台飞到树林里去了。父亲每每因为墨磨得不够浓而强令我‘返工’。”除了磨墨之外,傅二石对父亲的“最大贡献”是替父亲打酒,每到吃饭前,母亲就会让傅二石去给父亲打酒,而傅抱石的闲章“往往醉后”也是在这一时期所刻。傅二石小时候是出了名的顽皮,“经常和别的孩子打架,还喜欢爬树,为了掏鸟窝里的鸟蛋或小鸟,经常把衣服弄破,所以闯祸不断,父亲对我也就特别感到头痛。”所以每次傅二石在父亲酒后总会特别警惕,小心被训斥。


        在金刚坡,离傅家最近的是司徒乔一家,傅二石和哥哥傅小石常去串门。除了司徒乔,傅二石最感兴趣的画家还有李可染,他的住处恰好在傅二石上学的清龙咀小学里面。“我常在上课之余到他的房间去玩,因为他会给我做玩具,诸如可以喷水的水枪,可以打鸟的弹弓,最复杂的玩具是用竹子做成的小推车。在我的心目中,他并不是画家,而是一个真正的能工巧匠。”


        1945年,傅家搬到南京。1958年,傅二石毕业于山东师范学院美术系。在“文革”中,傅家受到了冲击,傅二石也没能幸免。傅益璇在《傅家记事》中写道:“二哥生性忠厚,为人正直,他无法忍受那没完没了的逼供,于是一走了之。整他的人恼羞成怒,发出通缉令,张贴到各处,把二哥当做潜逃的罪犯来追捕。”就这样,傅二石四处辗转,批斗、监禁、审讯、逃亡构成了傅二石生活的基本内容。直到后来在南京家中再次被抓后,以“反革命罪”判了3年劳改。“文革”结束后,傅二石才得以自由和平反。1979年,调入江苏省国画院从事国画创作。


        不做傅抱石第二


        作为国画大师傅抱石之子,傅二石不仅继承了父亲的事业,还秉承了父亲那种自然放达的性情,他天性直率,诙谐幽默,在顺境中谦和温良,在困境中不怨天,不尤人,笑面人生。正是缘于这种性情,傅二石才能在“文革”十年历尽风雨而赤子之心不泯。


        中国美协中国画艺委会副主任、江苏省中国画学会会长高云是傅二石多年好友。谈起傅二石,高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豁达。“见到傅二石我就想到三个字——‘哈哈哈’,他喜欢大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特别大气,是个乐天派。所以我们常开玩笑说他是名门之后,可能从小就养成一股气。二石的画和他的人一样,豁达、大气又松弛,给人的感觉是舒服的,养人、养性、养眼、养气,真是山水如人。”生活中的傅二石是快乐的、幽默的,也是非常热爱生活的,任何人同他相处没有不舒服的时候,自然不会尴尬。高云谈起一次傅二石过寿,国内国外的、圈内圈外的来人很多,但傅二石不收贺礼,只是为了和大家聚聚,开心就好。“傅二石先生口碑很好,不仅豪爽大气,而且还很包容,如果都像二石这样,就不会有文人相轻的现象了。只有格调够高、气度够大、感情上够包容,才能做到这点。”高云说。


        美术评论家马鸿增在和傅二石多年的交往中,也深感他的才智、勤奋和学识,为人坦率、豪爽,开朗、乐观,同时也很细心。“二石曾经的烦恼,是由于在一段时间内他的作品较多有父亲的影子,没有形成鲜明的个人风貌。富于悟性的二石很快意识到,风格因人而异,必须在实践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不能人为做作,也不能强求。想通之后,二石不再急于求成,而是一如既往地勤奋、感悟、思考,终于水到渠成,展露出自己的艺术特性。”马鸿增说。


        “人们常说‘将门无虎子’,时间长了,我逐渐觉得这是一种讽刺——原来人家只是觉得我画得像父亲,也就意味着我根本不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后来我的绘画就刻意和古人、和父亲拉开距离。老实说,我是到了50岁才真正看到了自己。我崇拜父亲,但走出他的影子,花了不少时间。”傅二石曾在一次采访中这样描述自己的绘画经历。


        傅家一门尽风流


        傅二石的大气与傅抱石先生的教育和傅家家风关系密切,高云感叹:“抱石先生的画就特别大气。我原来没见过原作只看画册的时候,总以为抱石先生的画应该是很大,但后来看到原作才知道其实非常小。小画有大境界,是不容易的,这是源于画家的格局大。抱石先生的大格局也传给他的孩子们,这就是家风,这就是家传。”


        高云同傅小石、傅二石、傅益瑶都非常熟悉。在高云看来,傅小石是天才型的,天赋极其高,他在中央美院学版画,早早地就闻名全国了。傅二石继承了傅抱石先生的大气,从做人到作画都是如此。傅益瑶虽然长期生活在日本,但不仅在日本名气很大,在国内也很有影响力。“他们三人都画得很好,但又都不一样,既不像他们的父亲傅抱石先生,三人之间的风格也各有差异。这说明抱石先生的教育是多元化、包容性的,不是强行地灌输,他不是用自己做标准,而是开放性、鼓励性的。”


        在上世纪50年代末画坛有一股风潮,认为中国传统绘画已经不能承担歌颂社会主义的任务了,要用西方的方法来表现。关于这个问题,傅抱石没有辩论,他只是默默地带着江苏省国画工作团作旅行写生,行程二万三千里,以传统的方式来歌颂新的河山,结果他成功了。对此,高云认为:“这也反映了傅抱石家风里面的一点:不争论,凭实力说话,画好才是硬道理。我们可以从傅抱石先生后代们的为人处世,以及折射到画上的精神,感受到抱石先生的家风和教育方式。”


        南京博物院收藏有400多件傅抱石的作品以及篆刻、手稿,南京博物院研究员赵启斌主要负责《傅抱石信息资料》的编撰和傅抱石艺术馆的日常陈列策划,所以同傅抱石的家人接触比较多,与傅家有着深厚的感情。赵启斌和傅二石交往近20年,傅二石也经常跟他谈及父亲的艺术理念。比如傅二石跟着傅抱石去写生,傅抱石不主张拿着宣纸当场作画,认为写生和中国画创作的很多观念是有区别的。傅抱石提倡游、悟、记、写,通过这一方式进行写生创作。这些观念对傅抱石子女的创作有很大的影响,而这种傅家一脉相承的艺术精神非常令赵启斌感动。


        因为傅抱石先生去世比较早,所以更多的是在文化、精神和家庭熏陶上,对子女产生深刻的影响和规范性的引导。赵启斌介绍,傅抱石在对子女的教育方面,一方面比较尊重天性,让他们按照自己的道路走下去,尤其重视文化基础教育。在绘画创作方面,则多作启悟式的引导。


        这种教育方式,让傅抱石的子女们对人生、对艺术有着更深入的领悟和目标。正如傅二石曾说:“我的绘画技巧来源于古人,也来源于我的父亲,但更来源于造化。道法自然,这四个字包含着许许多多的道理。一个想成为画家的人更应该认真地思考这四个字。我已经八十岁了,拿笔作画也有半个多世纪了。总结我的绘画经历,一切曲折和反复,一切欣慰和懊丧,都和这四个字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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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静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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