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石与李可染的莫逆之交

        作者:核实中..2010-01-09 14:23:27 来源:网络

        孙大石,又名孙瑛,今年91岁,是我国当代画坛为数不多的高寿画家。上世纪80年代初,他和李可染、李苦禅、黄胄、蔡若虹、叶浅予等同为中国画研究院(今中国国家画院)的第一代画家。孙大石与李可染的初次见面,是在1979年他从美国首次回国探亲的时候。当时,中美两国刚刚建立外交关系,于是孙大石回到了阔别30年的祖国大陆观光省亲(孙大石于1949年去台湾,1974年定居美国),并于4月22日上午专程拜访了李可染。其实,早在上世纪60年代初,孙大石在台湾就仔细研究过李可染的作品,很佩服李可染扎实的写生功底和创新的艺术才华。那时,他就认定李可染将成为祖国大陆国画界的艺术大家。

        拜访那天,孙大石来到李可染居住的三里河寓所。一走进李家,孙大石心里就一震:这是位于四楼的一套居室,光线暗,房间面积小,墙面上有许多小洞,有的地方墙皮都已脱落;室内没有什么摆设,大部分墙面被书所占据。李可染面目清瘦,戴一副深度眼镜,穿一身陈旧的中山装。孙大石没想到身为中外驰名的画家,李可染家条件这么简陋,生活这么简朴。他的内心充满着敬意和不解。
        李可染对孙大石的来访,表示非常高兴和欢迎,说自己是第一次会见从美国回来的画家。他向孙大石详细介绍了国内美术界的状况,还介绍了中国画研究院的筹建情况。说者无意,听者留心,这为孙大石后来回国定居选择职业埋下了伏笔。
        三句话不离本行。二人的话题很快转入国画的创作和创新问题上,这一下打开了话匣子,一个侃侃而谈,一个滔滔不绝,艺术观点竟出奇地相同。不知不觉,已交谈了两个多小时,孙大石起身告辞。临别时,李可染拿出自己新创作的一幅国画精品《俯首甘为孺子牛》(见右图),题上“大石同志法家指正”赠送孙大石。这是一幅表现农村牧童情趣的作品,画家用白描手法勾勒的俏皮的牧童伏在通体乌黑的牛背上,用墨色变化的线条画出轻轻摇曳的夏日柳枝。画家在牛与牧童的生活情趣中挖掘了黑与白、面与线、大与小、粗豪与俏皮间的无穷的形式对照的韵律感。
        1982年,孙大石夫妇放弃在美国的优厚条件,毅然回到祖国定居。时任中共中央统战部部长的杨静仁、中国美协代主席吴作人、中国画研究院首任院长李可染在人民大会堂与孙大石夫妇见面,并观看了孙大石的部分画作。李可染对那气势恢弘、气韵生动、风格独特的画作赞不绝口,并劝说孙大石到中国画研究院工作。后来,中央有关领导就工作问题征求孙大石的意见,孙大石首先选择了中国画研究院,李可染便成了孙大石的直接领导和同事,并为孙大石题写了“落叶轩”斋号。随着二人交往的不断增多,他们的画缘情、翰墨谊也在不断加深。有一次,李可染看到孙大石创作的一幅山水通景画,大加赞赏,认为这是当代中国山水画创作中不可多得的精品。他对画中孙大石所题写的那些警句更是欣赏。“受古人形式之束缚则死,得古人精神之启示则活;受自然形色之束缚则俗,得自然气象之感受则雅”。他让儿子李小可记住这几句话,并真正应用到实践中去。当时,李可染就推荐孙大石的这幅作品同徐悲鸿、齐白石等人的作品一起,参加1984年秋冬在前苏联举办的现代中国画作品展。该作品在前苏联及欧洲巡回展活动结束后,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并付画酬。孙大石把这笔画酬捐赠给中国残疾人福利基金会。
        李可染是孙大石真正敬重的为数不多的画家之一。孙大石早年在《李可染画集》扉页中写的一段话,高度评价了李可染的艺术成就,也揭示了二人交往笃深的感情基础:“李可染先生的绘画观念较之张大千为新,自感张大千是中国旧形式绘画的结束者(虽晚年用泼彩,但未真正脱离旧形式),而李可染笔下没有旧尾巴,他应该是中国现代绘画的引导者。李可染之堂号称为‘师牛堂’,而他的性格真是‘俯首甘为孺子牛’,终日为书画艺术勤勤恳恳,从不计较名利。他的成名,绝不像有的画家到处奔走钻营宣传,他完全靠自己的实力,靠不眠不休地钻研而走出了自己的画路,再加上多年的教学,桃李满天下,因而在中国画界确立了不可动摇的地位。他是一位真正的画家,也是我最敬佩之人。”
        孙大石与李可染之间的交往是真挚、坦荡、无私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二人刚刚共事短短七年,1989年12月5日(农历十一月初八)上午9时,李可染因心脏病猝发溘然长逝,享年82岁。噩耗传来,孙大石震惊不已,随即再一次展读李可染赠给他的画作,睹物思人,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在悲痛中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用手绢擦了擦泪水,拿起毛笔,在画的左下方空白处题写道:“在国内老一代前辈中,使我最尊敬者首推李可染先生,他的画格与人格都令我由衷敬佩。本日上午十时许,忽接电话,说他于一小时前因心脏病突发不幸仙去。噩耗传来,如晴天霹雳,不禁震惊悲恸万分。此画是我一九七九年首次回国探亲所赠,谨题数句以为永念。一九八九年岁次己巳十一月初八日,大石谨识。”
        用详细的年月日落款,在孙大石的作品中是不多见的。而这组年月日数字,也充满了巧合:1989年正是孙大石步入古稀之年的开始,因为这一年的十一月初八正是他的生日,而这一天却又是李可染的忌日———两位老画友的死与生就是这样的巧合。
        李可染的突然去世,给孙大石的内心平添了一种悲凉的情思和永久的怀念。后来,每年自己生日这一天,他都要到孙大石美术馆展厅,站在李可染赠给他的那幅画作前,观看画作和自己的题字,伫立良久,沉浸在深深的哀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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