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印象,永远不该被遗忘

        作者:核实中..2010-01-09 14:28:41 来源:网络

        他已是龙钟老态,非往昔风采,手拄拐杖,缓缓而行,身着宽大的丝绵衣裤,越发显得单薄……老人家好像没有看见我,只顾使劲地拄着拐杖径直奔向自己的目标。顺着他奔走的方向看去,有个小伙子站立在大门口,扶着辆自行车。仔细辨认,我才看出,那推车等候的青年是他的外孙。外孙伸手接过张伯驹的拐杖,一把把他扶上自行车的后架,叫他坐好,即骗腿蹬车,驮着自己的姥爷走了。”这是女作家、戏曲研究家章诒和对晚年(准确时间应该是在1980年)张伯驹的描写。那时,刚从劫难中走出来的张伯驹正为弘扬和振兴民族文化而往来奔走着。

        两年后的1982年,“龙钟老态”的他走完了自己85年的人生旅程。
        日前,笔者走访了他生前的亲友,怀着一颗感动的心,重读他那富有而清贫的传奇人生,重读他那颗赤诚的爱国心。
        当我们在故宫博物院观赏隋代展子虔的传世名作《游春图》时,是否有人知道,这幅作品是张伯驹卖掉旧宅和妻子潘素的首饰换得240两黄金后购得的?当我们在故宫博物院品评东晋陆机的《平复帖》时,是否有人知道,这幅被称为中国书法“墨皇”的书法真迹,是张伯驹花费四万大洋购得的?当我们在为杜牧的《张好好诗》、黄庭坚的《诸上座帖》、李白的《上阳台帖》、蔡襄的《自书诗》、范仲淹的《道服赞》、吴琚的《杂诗帖》、赵子昂的《草书千字文》辗转传世而惊叹、庆幸时,是否有人知道,这些国宝都是得自于张伯驹的个人捐赠?就因为这样,出生于河南项城的张伯驹才有了一个“国宝”的美誉。
        北平被日军侵占后,他们夫妇二人把《平复帖》缝入衣被中逃难到陕西,一路细心保护。路上,张伯驹曾遭土匪绑架,绑匪以撕票相要挟,索要300万元的赎金。他坚强对抗数月的囹圄生涯,甚至不惜绝食,却誓死不卖自己所藏之珍品。
        张伯驹富收藏,有一颗爱国心,诗词、书画、戏剧研究也堪为翘楚。“仗剑从云作干城,忠心不易,军声在淮海,遗爱在江南,万民尽衔哀,回望大好河山,永离赤县;挥戈挽日接尊俎,豪气犹存,无愧于平生,有功于天下,九泉应含笑,伫看重新世界,遍树红旗。”挚友陈毅去世后,肝肠寸断的他写下这副挽联,参加陈毅追悼会的毛泽东见到后称赞不已。在毛泽东的关注下,失去户口和工作的张伯驹又被重新安排,并被聘为中央文史馆馆员。陈毅曾称赞张伯驹的诗词“有北宋风度,精彩可观,不可多得”,并说:“当今中国的词人,我最喜欢两个人的东西。一个是毛主席的词,博大宏远,气势磅礴,不拘一格;再一位便是伯驹先生的词,言近旨远,音韵铿锵,字字功夫。”甚至在临终前,他还给张伯驹写信说:“你是我的好老师,使我学到很多东西,谢谢你。”
        众多名家对张伯驹都是赞颂有加。刘海粟说:“丛碧兄(张伯驹号丛碧)是当代文化高原上的一座峻峰。从他广袤的心胸涌出四条河流,那便是书画鉴藏、诗词、戏剧、书法。四种姊妹艺术互相沟通,又各具性格,堪称京华老名士、艺苑真学人。”黄永玉说:“大见识,大手笔,博闻风雅,慷慨大方。京华之张伯驹,言之口舌莲花生矣。”茅盾称他的捐献行为是“化私为公,足资楷式”。他的学生欧阳中石评价他说:“张伯驹先生是爱国主义的楷模、保护和传播先进文化的杰出代表、为人师表的典范。”并题诗赞颂(见下左图)。启功称赞他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民间收藏第一人。”并在张伯驹诞辰100周年之际挥笔题词(见下右图)。史树青说:“张伯驹的爱国行动,可以称得上民族英雄。”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张伯驹似乎已经远离了人们的记忆,甚至连一些年轻的书画界人士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了。面对这种情形,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在执著地坚持着,为了让世人记住张伯驹而不知疲倦地奔走着。他就是新疆文化艺术研究会书画院院长、张伯驹文化艺术传播中心秘书长张柱堂,一位从河南走出去的老人。
        张柱堂的父亲生前是张伯驹家的总管家,亲眼目睹了张家的兴衰。张伯驹没有像父辈一样走上仕途,反而倾家荡产收藏书画、痴心戏剧,被众多族人看作“败家子”。可是,这位总管家非常理解他,认为他是在干一件正事。生前,总管家把往事一桩一件地说给儿子张柱堂听,并再三嘱咐儿子,让他有机会一定要为张伯驹做点事情。
        笔者第一次接触张柱堂,是在2005年,他专程从新疆赶回来参加越调表演艺术家申凤梅逝世10周年的纪念活动。大庭广众下,他饱含深情地说:“如今是一个疯狂建设纪念馆的年代,稍微有点成就者,不管是书画家、戏剧家、文学家,都会建造纪念馆或艺术馆。自己给自己建馆成了时尚。活人给自己建馆,希望自己能名垂后世。然而,谁又能想到为张伯驹——这位为国家作出巨大贡献的宗师建一座纪念馆呢?”随即,他就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全力为张伯驹建纪念馆。
        去年2月28日上午,笔者拨通了身在新疆的张柱堂的电话。他说,迄今为止,他为修建张伯驹纪念馆和故居已奔波了八年。八年来,他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并卖掉了打算“叶落归根”用的郑州的住房,使自己在家里几乎是“众叛亲离”。儿女们看到他一直在奔走呼告、执迷不悟,甚至表示要把他绑架回去,再也不让他出新疆。还有一些不明内情的人曾当面质问他,问他是不是有利可图,否则为何会这样锲而不舍。
        张柱堂的努力没有白费。在他的苦心奔走呼告下,河南省有关部门开始重视他所提出来的问题,张伯驹纪念馆的修建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能让父亲的遗愿早日实现,能让张伯驹先生的纪念馆早日落成,能让中原人民扬眉吐气,造福后人,此生足矣!”说到这里,电话那端的张柱堂已经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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