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美信：多元主义与其矛盾---艺术与多元主义

为了防止“多元主义”的教条与滥用，必须重申实践过程中正确方式与最终目标是“一元”，如同艺术的内在规律是普遍统一的。无论社会还是艺术，主张多元只限于经验层面，其目的无非提供充裕选择空间，这种复杂多元形态反映了人类自身局限，只能通过优择法作为筛选的手段策略。这些都是历史进化所形成社会本能经验，多元经验策略是非目的性，它丝毫不影响人类追求更加高效的统一本能。一种丰富多元的形态下的事物必然存在优劣，而且优劣在进化与演绎中是不稳定的，除了那些被彻底淘汰已死事物丧失了优化可能性。可以说，人类文明史上能够存活的经验与思想、艺术与文化都是曾经是最优秀的，既定的优势和曾经有效的东西均可能被彻底淘汰，正如那些曾经伟大的艺术和神圣先知均成为历史尘埃，它们归宿是博物馆与洞穴里（教堂内圣体）。

历史总是在不断纠正中前进，没有一种思想与经验能够接近上帝或大自然的完美法则，一切文明是人自身的设计构想，它因自身局限而局限。当全人类都勇敢的真实面对死亡，他们无疑是最彻底的实用主义者和自然界动物，人的文明化存在是对死亡与矛盾进行挣扎，其最终命运是失败的，关键在于赋予过程无限可能性。艺术就是赋予人类生活过程全部存在，躺在棺材盖上等死不如积极地雕刻属于自己最终归宿的坟墓。这就是文明的本质与艺术的全部价值。宏大的客观世界以及宇宙运动，对人自身是大命运的节律，尽管人类充满挑战死亡的野性，但它所有活动不得不围绕自身的存在，这就是历史沿袭与文明发展所不可超越的客在局限。

多元主义庸俗化如同制造人类不死的假象一样，将结局转换为过程；将死亡转换成复活。因为，多元主义的根本错误把丰富经验形态当作实践目的的可能性。换言之，这种庸俗化的错误观念符合文明社会的博弈作弊的外规则，当人类均处于同等质量的智力水平，其结果是非常可怕的，恐怕一切均陷入虚无主义或实用主义的可怕情景中。神谕变成人人都可以领会的通俗读本，神圣权威便彻底死亡。多元主义作为当代世界中产阶级的哲学“圣经”，似乎人人均有独立一元的存在价值，他们均有自我个性和体验感受，这显然是社会民主与开放自由赋予大众社会另一种自我化的乌托邦。或者说，以往大众社会无须对错的思想观念，他们只能顺从驯化，但启蒙的知识传播是一种历史权力经验扩大化，从一人可以做皇帝到人人都坚信自己可能做皇帝，至少在个体的精神状态是满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大众在实践不了理想目标，他们从日常消费、生活方式和精神状态模仿一种帝王生活，追求奢华富有的贵族生活，这些模式化的生活是被动于历史经验的虚假存在。正如那些艺术家在多元主义泛滥观念下，均坚信自己的作品都是伟大的，似乎艺术不存在作品与作品的质量差异，而且大部分艺术作品只是多元形态中被淘汰的垃圾，是浪费生命天赋和激情精力的表现。因此，迷信多元主义对于任何一个艺术家都是危险的，只有承认多元生态里最有价值艺术是有限的，试图成为一名优秀艺术家必须朝向这一目标去努力，将天赋与激情赋予一种创造力，使自己作品具有超群的伟大意义，影响一个时代和改写一页历史，使生命的存在意义达到最高能力的释放（大众叫“自我价值实现”）。

不得不指出的是，多元的丰富形体在一定程度上增大错误几率和选择难度，如似人们走进琳琅盲目商店而不知所措一般。所以，面对形体复杂多样，保持正确理智的判断是必要的。所以，在强调艺术形式与内容的多元开放性时，切不可忽视真正有价值意义的艺术必然有质量的限定，在一个时代所有艺术质量不高，但同期的艺术具有相对的优劣比率。也就是说，艺术不存在多元平等的价值。任何一种作品必须依赖它给外部作用大小域正负来决定其最终价值。

无序的多元主义是一种虚幻的乌托邦，它成为一种最庸俗化的流行话语，它分明是一种缺乏严肃思辩的错误观念。凡是多元主义得以生效的出路是唯一的，正如 “和而不同”冠冕化道德态度而已，它完全不符合历史实现与社会实践，有效的经验必须达成一种社会共识，各持己见如同自言自语，难以产生外部作用。人类文明始终在强大统一意志之下的获得前进动力。经验意识与意见态度的多元化，目的在于更服从正确的统一方向。因此，这种孤注一掷的强力意志也不免犯极端错误，但文明恰恰在豪赌中受到激励作用，使它努力试图达到一种正确性、可能性与统一性，绝不是放任分散的多元泛滥。换言之，现实世界从来就没有天花乱坠的“多元主义”，经验表象与可行实践必定存在距离。

伟大而优秀的艺术作品绝对不是多元结构中最微不足道的被动部分。相反，它往往有着非同一般的主导动力，包括那些导致整体结构瘫痪或呆滞的反动力量也如此，它必须依赖适合条件下释放其作用。人类的文化生态中存在复杂性，随着精神意识对社会生活先决作用越来越高、艺术文化越来越开放的情况下，矛盾也同样越加复杂化。之所以，一种错误的偏见被人们所信赖和眷恋，许多艺术家因为被“多元主义”所误导性，甚至丧失了是非原则和价值标准，一切处于原始的大混沌状态。事实上，它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的社会盲从，不是真正真实自我、独立表达、自我个性的多元化的实质目的。

当代艺术囿于“自我体验”流行说法对多元主义泛滥具有纵容作用，艺术需要表现的载体形式，而不是纯粹个体思维的冥想状态，这意味它有着介入生活的表达本能，或者说对外传达的主观需要，这种需要不论是严肃思想还是情绪宣泄，它最终转换为一种社会作用。因此，那些强调表达而无所谓外部作用的艺术是虚假的“自我化”谎言，即使日常的情绪宣泄均需要场景条件才能达到其目的。 这就说明了，艺术必须通过外部作用来决定最终价值意义，多元化的艺术世界，不是所有作品均多元均等的实质意义，垃圾作品在不可避免错误中所产生，多元的艺术形式或内容最终通过外部整合被废弃和淘汰，只是有些艺术与思想不可能即时验证其正价值，但有价值艺术将最终在实践中活的验证，无论它的正负作用的大小。因此，艺术家不能迷信多元均等的艺术，价值评判是一种时间与实践的经验，而非不道德的功利主义。

多元主义最大错误在于没有界域性或是非性，这便是它庸俗化主要特征。多元主义的僵化教条，它是无原则个人主义和存在主义的假象的借口。在艺术领域，多元主义作为广阔的意识空间，其丰富形态意义上外延与内容，均为一种经验性的文化形态，并不是多元结构任何一元都能够生效的。应当看到，一些形式化艺术在特定条件，转换做一种强大的哲学思想，甚至为一种伟大的新艺术奠基了必要土壤。正是艺术的结构与功能的高级复杂化，其诡异性也不言而喻，它之所以成为文明复杂整体的精神活动。

　　尽管我们在艺术方面主张“形式不拒风格，内容包罗万象”，根源它是意识经验的精神产物，而非现实世界的生活行为。多元开放的艺术主张，仍然不能超越艺术本质的统一原理。多元主义作为一种经验性手段策略是可取的，但决不是均等在理的地平线。因此，作为一名艺术家，在多元的艺术形态下必须确立自身一元的个体质量，绝不能轻信泛滥的多元主义乌托邦。无价值意味和无实践可能的艺术本身就是垃圾。当代中产阶级对自我感受的体验象似吸毒一般迷恋，那就是他们坚信自己的情感判断代表全部独立的自我，对自身的经验意识持着一种自欺欺人的虚妄，正如一种被渲染而灌输的流行时尚。对于人类而言：在思维过程可以多元而立体，但实践绝对不能漫无中心的散沙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