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访谈:创新也是变化的历史

        作者:核实中..2010-07-09 14:43:48 来源:网络



          绘画能够承载我人生理想的东西和艺术上的追求。给了我以寄托和价值感。再以后就是父亲平反我上了学,上学是学中国画,还是研究人物画。



          艺报:当时您在黑龙江嫩江平原9年多的生活给您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或者说您当初意志能坚持下来也是非常难的。

          冯远:去黑龙江兵团各地知青有34万黄棉袄,我当时属于表现比较好的“可教育好子女”。原因是在那个时期,我画了很多毛主席的巨幅画像,临摹了很多遍《毛主席去安源》。当时工宣队认为我表现不错,就给了我一个“特殊的名额”。黑龙江当时跟苏联在珍宝岛打仗,一大批有着保家卫国志向的红卫兵、热血青年咬破指头写血书要求去的。

          兵团务农完全是军事化的管理,我自觉遵守部队的各种纪律,而且抱着一种脱胎换骨去改造自身的这种精神去从事体力劳动。但是后来的情况发生了变化,陆续有知青病退、返城、投亲、靠友,然后有一批人上了学校,当了工农兵学员,有招工的,也有上调的,还有参军的,很快轰轰烈烈的知青运动的热劲过去了,当年热火朝天的知青生活逐渐清冷下来。每送走一个知青战友,心里总是酸酸的,因为你看不到将来哪一天,也许可能这辈子你真的就要在这里扎根生活,而且确实有好多知青就地结婚成为真正的北大荒传人了。



          艺报:这段经历对您以后产生什么影响呢?

          冯远:这种经历没有经过的人很难想象那样一种刻骨铭心之感。我在黑龙江耕耘庄稼,风雨不避,再苦再累总觉得有一种替我父亲赎罪的心理。在当时像我这种矮小的身材干农活不是一把手,比不过大块头的,但每次大学招生贫下中农都给我很高的评价,尽管推荐上我了,最后学校还是因为出身原因不能录取我。

          用当时的话说灵魂深处闹革命,“狠斗心中私字一闪念”呀,我觉得确实要主动找一些苦来吃,磨练自己的意志,但是后来经历打击多了,心就灰了,也确实怀疑过所谓的人生价值。



          艺报:后来的转折是怎么回事?

          冯远:在农村待到第九年的时候,一位转业的部队画家通过跨省的招工方式,把我从黑龙江招工到了辽宁省,他工作的单位相当于现在的文联,当时叫文艺创作室,我当一个组联工作人员。招聘一个工人,哪里需要跨省,还要想尽办法弄指标,他是在帮助提携我啊!他就是后来的著名画家、当年也遭了不少罪的宋雨桂。

          人生一辈子关键的只有几步,这一步,可以说是他帮助我离开了农村,改变了人生际遇。又过一年多,碰到了方老师,在他的鼓励下,自以为这辈子与上学无缘的我,竟然在26岁上了学。



          艺报:您读的是浙江美院?

          冯远:上学是一个很偶然的因素,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过了上大学的年龄。

          结果偶然的机会去上海参观一个法国19世纪的农村风情展,经上海人美的任伯宏先生介绍认识了浙江美术学院的方增先先生,我带着我的画上门求教。方先生非常认真地看了我的画,并且鼓励我去考美院的研究生。

          我当时不懂学院里的这些,回到东北以后呢,我也没当回事,觉得天下老师都客气,我也未必是可造之才。但是真的,后来学校发来了一个电报通知我去体检参加初试,这使我十分感动和意外。



          艺报:考得如何?

          冯远:考试的情况当然可想而知了,没摸过宣纸、毛笔和墨水呵,也没受过系统的造型、技法训练,和同事投考的朋友比,傻乎乎的一个。心里想,既便不行,也不能薄了方老师的一番诚意。但是我在考场的众多考生中间,我竟觉得在写生把握对象的形和神态这方面大概我不比他们差许多。考完了我就回去了。



          艺报:没再关心结果?

          冯远:一直到11月的下旬,我接到浙江美术学院教务处的电报,通知我带着户口和体检表12月底到杭州去落户口,晚了将近一学期接到录取通知书。我觉得很意外,当时这个心态你想想,人家已经念了一学期了,真大有范进中举的味道。就这样我坐上南归火车,告别了生活九年多使我长大成人的黑龙江和辽宁。后来我才知道,考试我得了4+,按规定不能破格录取。是方老师、院党委书记高培民和诸多学长的不懈争取和努力,还获得教育厅恩准,同意批准录取。我能够有今天,十分感谢那么多老师、朋友、兄长超度了我。



          院校应该补上连环画这一课



          艺报:据说您的处女作《春耕组画》最初发表在《黑龙江日报》上?

          冯远:当时我在农村画的速写,内容表现黑龙江农村春耕、施肥和送肥这样一个组画。

          那时,收工回来我有时读书,有时在油灯底下画创作,那套组画是有感而发,画完了以后,都没敢跟人说,就偷偷地寄到《黑龙江日报》去了,美术编辑一看觉得很好,想发,但是那时候在省报上刊发稿件,作者都要政治审查。他就从哈尔滨打电话,辗转好几个弯转到我们连队,当时我们指导员接的电话,说:“你们那里有一个叫冯远的吧,他画了一组画,我们想发表,想了解这个人政治背景”。我们的指导员是朝鲜族人,非常有水平、有人情味,对我很鼓励。“这可是个好小伙子啊,虽然家庭出身不是很好,但这孩子表现很好”。三天以后黑龙江省报就登了出来。报纸经过半个月以后才到了我们连队。这是我自习搞创作第一次发表的作品。



          艺报:您的艺术道路应该是从画连环画开始的,后来对您创作有很大的影响吗?

          冯远:到今天我都认为美术院校的教学应把这一块补进去,因为连环画和独幅画创作直接有关联。画连环图画,你一定要有生活,没有生活是无法凭空想象的;而且你一定要有相应的知识积累和丰富的阅历,才会对故事中人物认识上有一定的深度吧,同时你还可以通过连环画创作,训练一百多幅不重样的构图,一百多张同一个人物的不同造型姿态、不同精神状态下的人物表情,这对锻炼构图和造型很有帮助。



          艺报:现在艺术院校很缺乏这方面锻炼?

          冯远:现在很多院校里的学生能够画得很好的素描,但是我觉得这还仅仅是技术层面上的东西,实际上学生缺的是补生活这一课,和根据一个故事来展开想象或完整地把它体现出来的本领,这样一种命题创作的训练过程,对培养创作能力是必不可少的。之所以我们当下很多作品缺少厚度和内涵,或者缺少画面形式上的组织能力,跟这方面的教学缺憾是有关系的。



          艺报:从您的经验这是一种很成功的方式吧。

          冯远:不能说我这个经历一定是成功的经验。独幅画有独幅画的要求,但是有这个经历,有这个组织画面和塑造人物的能力跟缺乏或不具备这个能力是有很大区别的。

          对中国画创作尤其画人物画、写意人物画,甚或是油画、版画创作都是至关重要的。有没有这个扎实的基础大不一样,你的人物造型如果就是一般水平,那你过了五十岁艺术生命很难再有大的跃升,如果你的造型关过得好一点,过了五十岁还可能有一个后劲还能跳升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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