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著名国画家史国良先生(慧禅法师)做客《艺术状态》嘉宾访谈。为了配合本期 “60年代”特辑的主题,史先生结合他的从艺经验,重点对60一代中青年国画家提出一些宝贵的意见,相信对年轻的艺术家是一种启迪。
访谈时间:2005年4月13日
地点:北京万寿寺史国良家中
人物:史国良、房永杰、郭艳
史国良•期待60一代
关于“60一代”
《艺术状态》:您如何看待和评价上世纪60年代出生的国画家们的创作现状和艺术走向?
史国良:这代人是当代中国美术界的中坚力量,或者说是很有希望的一代人。他们成长和成熟于比较好的时代——国家改革开放、对外交流、经济发展、科技进步、信息发达,是一个文化繁荣的时期。他们的知识结构以及审美情趣同四、五十年代生人不太一样。他们不象我们早期接受共性的、基础的训练,在审美上(我们)也是大众化的,个性非常少,手法也比较简单。而60一代人不满足于既有的艺术形式,开始追求个性化。他们走出一条新的路子,艺术上别有一番新天地。
《艺术状态》:这代人可以说是受“85新潮”影响最大的一代人,虽然当初他们多多少少都尝试过实验水墨的路子,但是我们发现这代人中的大部分人,现在更多地是注重对传统水墨的学习和研究,这也是对传统的一种回归吧。
史国良:不错!我来谈谈这代人中重点的两部分人:第一部分人就是我前面提到的以新、奇、个性、观念为艺术走向的人;还有一部分人当年也这么实践过,但他们很快就拔出腿来,他们在反思,对这种流行趋势产生怀疑,并开始向传统回归。第一批人,当年他们是反传统、反对当时美术状况的生力军,他们打碎了一切,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抓起来。我不认为第一批人的前景会怎样,但会有这样一些人存在。第一批人(当初)在理论家的误导下走了这么一条路,我觉得不怪他们,他们还是很认真、很严肃地在探索艺术之路,就像当年我们也曾经迷茫过、单纯过,被政治所利用画了很多革命题材的东西。我们那时侯就是太年轻了,艺术上不成熟,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思想。
《艺术状态》:这批人还比较年轻,他们很快也会成熟起来的。
史国良:如果是20来岁,就像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染头发、穿鼻环,那无可非议,自我宣泄是年轻人的权利。但是如果已经过了四十还在奇装异服,就有点不太正常了。我们前面谈到的60年代第一批人,他们还是有学术价值的,他们打碎了原来的被政治化的美术状况,起到一种积极的作用,但他们有悲剧的可能性。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笔墨和造型两个基本功都没有打好,也不关注生活。他们糊糊涂涂讲了一通当年理论家们创造的一种中国式的外语(中国人不懂,外国人也听不明白),这样一批人将来的发展是很不明朗的。
《艺术状态》:你说的第二批人(回归传统的这部分人)其实也是在第一批人的基础上派生出来的。
史国良:我觉得这种重新认识中国传统(的人)和一开始就痴迷于传统的人是不一样的。就像在国外生活过的人重新回到祖国,会更加热爱祖国一样。第二批人在第一批人基础上回归传统,他们对传统下真功夫,其用功的程度我觉得超过了四、五十年代生人。第二批人我还在观望,像李可染先生所说的——以最大的力量打进去,以最大的勇气走出来!他们打进去了,但能走出来吗?他们能走多远呢?我们拭目以待。
关于“入世”与“出世”
《艺术状态》:你的身份不同于一般画家,你是一位艺术家,同时也是一位高僧。你如何看待佛教在当代社会中的意义呢?
8 C [0 T2 z! \8 ^史国良:我觉得中国人现在缺少信仰。曾经的信仰被打碎了,缺少新的信仰。信仰危机,不单指佛教,佛教只是信仰的一种。信仰是什么,我觉得是人不可缺少的动力,是人内心深处的需要,是人的一种坚定的意志。比如我看过西藏人从几千里以外的地方一步一磕头地到拉萨去朝圣。你问他苦不苦,他会一脸阳光告诉你他很幸福,那是从他心里发出来的。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那就是信仰。这就是宗教对我们今天社会的启示。如果把这种信仰的力量放到你所从事的专业里去,那就没有做不成的事,任何力量都阻拦不了你。所幸我们的知识分子(艺术家、文学家、科学家),他们把自己所从事的专业当成一种信仰了,为了这种信仰他们可以痴迷忘我,甚至不惜献出生命。信仰,就像一盏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盏灯,如果这盏灯被点亮,人就会变得很安详、大方、心胸宽阔、意志坚定。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找到他所追求的亮点。
《艺术状态》:你曾经表示过要延续中国画僧的文化脉络,请问你在现实世界中都做了哪方面的工作。
史国良:清四僧之一石涛曾言——“常以笔墨做佛事”,用绘画形式来传播“真、善、美”是我一直坚持的道路。现在我的艺术作品中更增添了人文主义的色彩,比原来多一点爱,我在很执着地进行人文主义的普及、推广工作。另外我在教书育人、写技法书,用我的实践经验告诉人们少走弯路、早日成材。再有我一直觉得通过文化交流把中国民族艺术介绍给世界,是每一个艺术家的责任,这项工作只要有机会,我会不遗余力继续做下去。
《艺术状态》: 传统画僧作画大多以“花鸟
史国良: 我不可能和前辈画僧们一样,没有那个大环境了。可我也有我的长处,我没有一点避世的心态,对生活充满真诚的爱。而真正的佛法必须“入世”, 用出世的思想做入世的事,关注活人、关注社会,尽一切办法为那些在生活中没有希望、充满烦恼和苦痛的人指出一条解脱之道。我今后的画不只是充满禅意的朦胧和自娱,更多的是一种人文关怀和爱心。如果说前辈的“出世”是清凉的,我的“入世”则是温暖的。
关于艺术市场
《艺术状态》:近年来你不断在艺术市场上创出佳绩,请给我们讲一讲你的市场运作经验。
史国良:首先你的画要好,要有自己的特色,不要一味地满足市场。比如我吧,把三分之二的精力用在艺术创作上,其余三分之一用来打下良好的市场基础。画家进入市场后,肯定左右不了市场,但也不能让它牵着鼻子走。你的作品少了不够市场流通,作品多了会过剩,怎么能保持正常的市场流通,又能不让市场达到饱和?有很多办法,主要是把握住“二量”,即数量和质量,控制数量,提高质量。比如说少送画、少参加笔会,不要粗制滥造,严肃、认真地对待艺术。另外,即使你已经在市场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也不要沾沾自喜,你要警惕市场随时可能发生的危机,提前做好准备,不要以为当市场开始“追”你时,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市场完全可以再次把你抛弃。
《艺术状态》:对于刚刚进入市场的艺术家,应该怎样运用宣传媒体打开、促进和维护艺术市场?
史国良:我刚进入西方艺术市场时,曾听一个西方经济学家说过——当你刚进入市场时,你要贷款做宣传;当你赚了一些钱后,你要用2/3的钱去做宣传;当你能站住脚时,你要用一半的钱去做市场推广;到你死的那天,你还要用1/3的钱去维护市场。这是举一个例子,对于年轻的艺术家,怎样宣传,选择什么样的媒体做宣传,都是应该好好考虑的问题。
《艺术状态》:最后请你谈谈财富和生命价值的关系。
史国良:还是那句老话——钱财是身外之物。最近刚刚听到陈逸飞去世的消息。一个人不管在社会上有多么成功,在商业上多么成功,最终他获得财富却一点也带不走。陈逸飞去了,人们不见得会记住他留下的钱财,但是肯定能记住他的优秀作品和敬业精神。
对于我来说钱够用就行,现在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一点,集中精力搞自己的创作,将来多给社会留下一些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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