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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艺术是有“野心”的——谷文达访谈 作者文/三木
作者:核实中..2010-07-02 14:48:25 来源:网络
对于生活、工作在纽约和上海的谷文达来说,只有一半时间是在国内的。美国有他的家和水墨工作室,他习惯在美国做作品设计;生产基地、作品创作分别在上海和西安,西安长安区有个碑林工作室。去年,谷文达在北京的工作室也相继设立,相比上海和西安的创作基地而言,主要负责联络、接洽一些事情。日前,谷文达就金融危机和当代艺术的“中国元素”问题接受本刊访问。
下一个计划在鹿特丹与上海
记者:谈谈你在欧洲紧张筹备的展览计划?
谷文达:“天堂红灯”计划,我用了四年的时间,打算包裹荷兰的一个教堂,但在去年发生了西藏事件,这个活动就被取消了。教堂是荷兰著名的保护建筑,需要相关的建筑保护协会批准,而且是在巨大的公共场所进行,最后需要市长签字。这个项目需要大量的公关和资金,另外成本在两百万左右,一些欧洲的基金会在支持,“飞利浦”就负责活动中的所有灯光,但不巧,发生了西藏事件,等于四年的心血全毁了。现在开始了另一个项目的筹备,打算2010年在荷兰鹿特丹和中国上海做。
2010年将在深圳的何香凝美术馆、OCAT艺术中心和华美术馆联合举办我的35年水墨回顾展,包括我的水墨装置、水墨行为、水墨画,是我创作的一个回顾。中国当代水墨画在当代中国经济、政治、社会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有一个好机会出现。现在政府也支持当代艺术,水墨画是中国自己的语言,可能会有一个机会。
记者:最近大家谈论最多的是金融危机对艺术市场的影响了,你从美国回来,有什么切身感受?
谷文达:先不谈艺术金融危机,只谈金融危机,我的感觉除了金融本身的发展、高峰、衰退的周期外,基本上是人为的。之前的发展都是空的,有泡沫的,现在的状态才是客观的。对艺术家来说这反而是一个很好的反思阶段,前三十年的泡沫现在一下就没有了,接下来就应该是真正搞学术的的时候了,也是美术机构树立形象的时候。
中国艺术在发热的背后,其发展是完全不成熟的,甚至可以说发展的成熟度还比不上亚洲的其他国家,现在回落下来一方面是一个客观现实,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痛定思痛,借机看清楚真实的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在哪里,而不是被拍卖行的几个价格所迷惑,过度炒作的不是一个客观买卖。当然在西方这种现象也有,但在西方的拍卖它有一个法律的程序、体制程序,而在中国这些程序都没有或者说不完善,所以可以漫天铺地的做。经过金融危机,中国市场可能会回到2004年那个阶段,也就是在飙升的那个阶段之前。
记者:大家都在反省当代艺术的过分炒作,现在这个弊端表现得更明显了。
谷文达:我是感觉这里面有很多误导,因为操作人本身就没有一个科学的手段,或者说没有相关的法律、体制的概念。像西方的拍卖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发展,他们在操作的过程中会考虑前因后果,而我们没有这个经验,不考虑后果,只要达到一个既定的效果就行。都是互相在误导,可能是买了一大堆高价的东西,现在一张都推销不出去了,有的还是贷款买的,就像买股票一样,这不都是问题吗?但现在这个状况是一个真实的情况,情况未必会雪上加霜,或者说市场一下就没有了,这也不可能,市场还在走,也用不着担心。
记者:你作品的藏家一般都是什么层面的?
谷文达:基本上都是基金会、博物馆,博物馆的藏品基本上都是董事会买了捐给博物馆的,基本在一个良好的状态。其实艺术家一般有两种,一种是面向市场的,比如比较商业的架上绘画,这里面的作品又分两种:一种是严肃的探索性比较强的架上绘画,还有一种纯粹为市场服务的架上绘画。它们都比较容易进入一般的普通市场,因为架上绘画还是比较容易为一般的人所理解。另外还有一种艺术家,他们的作品不像绘画,一般的老百姓是不会接受的。我的作品很少有普通的买家,一个是规模大,一个是有争议性,买家基本上都是专业水平比较高的藏家或者是博物馆。
“中国元素”何时才成为“国际元素”?
记者:中国美院毕业的很多艺术家的创作以跨学科的居多?
谷文达:我在中国美院的时候,那时候还叫浙江美院,还没有跨学科这种概念。实际上为艺术而艺术的创作在上个世纪80年代就已甚少,很少人去看,像京剧一样成了一个保留剧种,对社会没有这么多卷入,是一种比较孤立的状态。上个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艺术创作走向一个更大的领域,成为社会化的、政治化的一种创作。当代艺术是有野心的,想要卷入到社会中的各个领域,现在的艺术作品也都包含或者是社会的或者是文化的东西在里面,这个趋势是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末就兴起的。
记者:当时在美院所受的教育,带给你的影响是哪个层面的?
谷文达:我读书的时候,实际上是85美术运动的酝酿期。当时我读研究生的时候,是跟随陆俨少先生学习传统中国山水画,古汉语、文学、传统美学、书法这些都要学,是一个整体的传统体系。而实际上,当时我的兴趣主要在当代美术,至少是新的水墨画,但现在回想来看,当时陆俨少对我进行的传统教学,实际上是非常有意义的。
大家都说中国美院是当时85运动的发源地,其实那一代人是相互影响的,包括王广义、张培力、吴山专都在那边。中国美院比别人开放的一点就是,中国美院把印刷厂卖了,引进了一大批西方的画册、杂志,这些资料给我们了解西方当代艺术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记者:从过去到现在,很多人都在谈中国元素,在创作中你是如何处理中国元素与国际元素的关系的?
谷文达:现在很多人都在讲中国元素,其实拨开这层简单的话,它里面有很多含义。首先中国元素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举个例子,比如说筷子,在20年前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发现美国很多人还以为筷子是日本的,根本不知道是中国特有的。所谓的中国元素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变换呢?假如中国的社会、经济、政治实力发展到一定程度,中国元素在扩大,发展到有国际影响力的时候,那筷子就不再是一个中国元素,也不是区域性的东西,假如说每个人都用筷子的时候,它就是一个国际元素了。只能说它的出处是中国,但不能简单地说是中国元素。
所以我们不能简单地说,现在某个艺术家又在运用中国元素投靠西方,取得某种既得利益。因为提出这种观点的人本身也是病态的,假如你是中国人,为什么不能很自然、健康的用中国元素呢,为什么要回避呢?这本身也是不正常的,所以这两个方面都是有问题的。
而这个中国元素什么时候能变成一个国际元素呢?这取决于中国国力的提升,我们都在讲中国艺术家走向国际。水墨画讲走向国际讲了一辈子,但是中国实力没有达到国际平台的时候,它不会走向国际。现在还要等,等中国社会、经济、政治达到那个水平的时候。现在又要讲民族性,又要讲国际性实际上都是空的,关键是要实实在在的做东西,中国元素将来会不会变成国际元素取决于中国的整体实力。
中国元素的变化我看得很清楚,还是说筷子吧,现在已经有更多的人用筷子了,可能也没人想过筷子是中国的,只知道它的出处在中国,但它是国际语言。比如说现在的油画也没人想是谁发明的,只是觉得它是一种国际语言。将来中国元素也会变成国际语言,到了那个时候这个讨论就没有了,也不会故意去回避中国元素:到底是走国际化还是用它故意讨好某些人?所以我觉得两个方面都不健康。用的不健康,提出这个问题的也不健康,有点虚妄的民族主义的激情,这都是需要清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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