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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核实中..2009-12-22 14:00:04 来源:网络
问:您在四岁时便跟随母亲到北京,这是您接触创作的起点吗?
杜:我的家人都是学画画的,四岁时舅舅在北京的解放军艺术学院教书,那时母亲也去北京进修学习,就带着我过去。小时候我常常在舅舅的学生教室里玩,里面会有学生画了一半的调色盘,我就会拿起来画,把从电视里看到印象深刻的场景、对象画下来,这应该算是最开始的时候。
正式学画是初中时,因为家里很多从事创作的人,父母喜欢创作,外公是书法家,舅舅是油画家,从小自己也喜欢画画,所以初中开始就决定自己要走绘画这条路,家人也都乐见其成。
问:除了家庭环境风气的启发,您在创作的道路上,是否也有影响的关键人物或事件?
杜:大部分创作的人都是从基本功开始练习,我那时就跟了唐志冈老师学习,因为他大学时代刚好是我舅舅的学生,所以刚刚提到的,小时候就是在他们的教室里玩耍(笑),从小就认识,因此初二决定要从事绘画时,就决定向唐老师学习。后来我又到北京学习了一段时间,上大学时我选的是油画组,因为觉得油画的表现力最丰富,那时要选择工作室时,我也选了唐志冈老师的工作室上课。
其实唐老师上课特别严厉,记得新生刚开始进工作室学习时,大家站一排听唐老师讲解规定,因为唐老师认识我,就对着大家说:「今天来的都是新面孔,我认识的只有杜溪,但是杜溪你记好了,如果这几年你都还画不好的话,到毕业时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一开始就讲明了,大家一视同仁(笑)。
问:在严格的训练下,您的画风也很细腻。
杜:对,因为学校的训练也是挺严格的,还有我自己也很迷恋一种技术性比较高的绘画风格(笑)。
问:可以谈谈出生在云南、求学于北京下,云南对您创作环境的启发以及为何独锺历史故事的描绘吗?
杜:先回答您第一个问题,北京因为是中国当代艺术发生的地方,很多情况得到的都是第一手消息;在云南的话,很多事情是听别人说的,都是从北京带回、口传于耳的形式,所以容易有很多幻想。在北京时,很容易因为谁画得好,大家互相学习,也可以在工作室介绍自己的画,还要一边招呼客人;但是在云南,大部分的人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创作,比较自由,也不太受干扰,比较安静和专心,所以现在有些知名艺术家,把北京的工作室当宣传时期用,然后云南的工作室就用来专心创作,不受打扰。
上大学时,我特别迷恋传统油画的技术,所以没有太多创意的发挥,只想着要如何画好;2004年全国美展时,我画了一条从小熟悉、感情特别深厚的街,那条街非常复杂,有着砖头墙、碎裂的玻璃等等,刚好适合当时沉迷绘画技巧表现的我,所以我画了一张特别宽、特别细的景,特别认真地去画所有的弯道、墙上的砖、断裂的电线、漏水的印子等等,那年我很幸运地入选了。
后来又有个机会是美国亚洲当代艺术展,是中国和印度新兴艺术家在洛杉矶的联展,那时选到我的作品,所以就到美国参加展览。由于当时住在亲人家,天天都在室内画画,但是在美国很难找到特别有感情的事物,例如窗户的线条太好、太整齐,无法产生怀旧的情感,我如果画出来了,总觉得跟自己没有太大的情感连结,不太真实。唐人街的话,比较像是香港、台湾的感觉,跟我从小生长到大的土地还是不一样,美国太好了….(笑),可是跟我从小生长的背景比较没有关系。
所以在美国半年期间,除了提高绘画技术,我比较难有发挥的对象物,想一想之后还是希望回到自己的土地。
问:这当中是否也有一些文化冲击元素带来的感受?
杜:我觉得…生活环境挺好的,空气也很棒,没有太多的污染,人与环境的关系是很健康的,唯一的就是觉得,跟自己成长的环境没有太多关系。所以回来之后,也有很多人问我,在美国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会选择回来呢?但是这当中的感受太多了,所以我通常用最简单易懂的一句话来形容:「美国是好山好水好无聊;中国是真脏真乱真好玩」!因为中国有很多丰富的东西,就像一个画面当中,如果都是干干净净的墙,找不到太多刻画的东西,反而当地上有个饮料瓶时,就可以增加画面的生动性。
回到中国以后,有段时间我都在画70、80年代的老房子,那些都是小时候生长的环境,所以特别熟悉。慢慢地,我想到更早的老房子,于是开始画明代、清代古典风格的房子、庙宇或祠堂,我开始喜欢那种斑驳的感觉,特别于迷恋其中,也开始跑一些古玩市场搜集老旧的东西,因为有着岁月的质感在里头。有时候太完美的可能还不喜欢(笑),有点残缺的才有它的故事情感。这个系列大概画了半年,也想到在已经有很多前人发挥同样题材之下,如何更突显自己生长于80年带的背景风格?所以尽管沉迷于技术、画得再好,还是想要发展出自己新颖的东西,要做一番改变。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一些历史故事,也喜欢听老人家讲典故,通常和外公一边下象棋,就一边开始聊这些,而且同一个故事,不同出处还会有不同说法,所以很喜欢研究这些。在特别感兴趣的情况下,我从小的历史成绩也很好,高考的时候,除了申论题无法得满分而被扣了两分以外,其它都拿到了满分。那时候差点要考进历史系(笑),但还是放不下对绘画的喜爱,在几经考虑之下,仍旧选择画画这条路。我想,后来特别喜欢选择老旧、残破的对象物来绘画,应该也是跟这个有关系。
也是在开始画老房子系列的时候,观察到在老屋子的瓦片下,会有一段段的小故事,例如房沿下、窗棂上会有一些木雕,刻画着以前的小故事,我一看这些图象,就马上可以知道是哪一个故事,所以对我特别有感染力。也因为这样,让我转念想到,如果不画老房子,来画这些窗棂上小故事如何?这就样,开始了我现在的创作系列,也是我最感兴趣的部分。问:原来如此。那么,将传统故事的元素移到画布上创作时,人物的表情描写特别以可爱逗趣的形象呈现,也是您心中上演的Fantasy吗?
杜:小时候因为喜欢跟外公聊天,自己也会看一些小画书,但是慢慢地,日本漫画就进来了,我自己也特别喜欢看,小学到初中都是看日本漫画,自己也觉得那样的画风很不错。那时候,传统的小画书也渐渐没有了,所以日本漫画对我们这一代来说,是挺深的烙印,包括影响到现在我们的穿扮行为,上学的时候我也喜欢自己画漫画、也投过稿,所以漫画算是80年代的一个代表。
之所以选择用这样的表情呈现,是因为描述传统故事也还是前人做过的事情,但尚未有人将它与漫画元素结合在一起,在我的观察,这两方都有个共同特点:传统窗棂图像上,这些人的表情、动作都挺夸张,做什么事情都一目了然,人物性格非常鲜明;漫画也是如此,所以我将它们融合在一起。这样一来,观者很快可以从画面中判断这是来自中国的画家,辨识度会比较清楚,这也是东方艺术家可以掌握自己文化的优势;再来就是,在何种年代成长的艺术家,什么事件是影响他最深刻的部分?例如张晓刚与唐志冈老师,他们生长于文革时期,所以由他们传达才能有最深切的感受。而我们这代是从小看着漫画长大的,所以透过这两种语言的解读,观者看到我的作品,很快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位中国年轻艺术家的创作。
问:画面上的戏剧元素、人物动作,在创作以前就已有安排?
杜:对,我会画很多不同的构图与草图,然后先想:哪个故事对我影响比较深刻?有时可能画十个草图,然后从当中选出一个自己最满意的来完成。我的技法表现也许是新颖的,但是传达的精神仍旧可以唤起观者熟悉的价值观点。
问:为何特别以古代桌子来当作人物上演的地方?作品当中有什么是您个人理想的内心反射?
杜:因为之前喜欢逛逛老旧的家具,这种桌子就像是小舞台一样,人物放在上面,就有种缩影人生的感觉。现实生活中会有很多压力,常常带给你无止尽的思虑,但是偶尔在某个瞬间,让自己脱离这样的心烦,进入这样的一个世界,想着彼此角色人物的关系,是毫无压力的;对我来说,沉浸在传统故事中,就是一种心境上的自由,所以我也希望观者看到我的作品时,能够看着这出戏,忘却现实上的烦忧。
问:对于作品特别受到台湾藏家的喜爱、引起共鸣,您有什么想法?
杜:特别要感谢台湾藏家对我的支持,昨天我在看台北夜景时,觉得对台北的感情越来越深了,像是第二个故乡一样(笑)。昆明是我第一个故乡,北京我去了很多次,但都还没能有这样的感受,所以台北对我来说,感情非常特别。
问:现在的生活大部分都在云南创作,偶尔出走到北京?
杜:对,大部分都在云南,到北京的话通常是看展览,在那里可以看到欧洲、亚洲、东南亚不同文化的作品,对我帮助很大。
问:未来是否有崭新的创作计划或尝试与艺术爱好者分享?
杜:之前07年画的是比较平面、壁画式的作品,但如果跟工笔画来比较,总觉得油画达不到前者那种细致的效果,因为它的特性是在于塑造形体、光影间的质感变化。所以后来我改变了绘画形式,画成立体的感觉,人物有明暗的光影感,画面也比较简洁。慢慢地,我又陆续加入更多的元素,形成了我09年的最新系列,比较丰富的画面。
以前的作品陈述了三国演义的情节,其实还有很多故事我都倒背如流,可以的话都希望能一一呈现。有些艺术家创作时可能会考虑量的控制,例如某些系列要画多少,接下来三年要规画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对我来说,可能会成为一种局限,所以我会画很多系列,是满的、通的,不会是几年要变成什么、下个几年又要变成什么,而是彼此系列有共通的部分在。之前画了很多云彩背景的作品,现在画起来也觉得很熟练,未来会再挑战一些其它代表中国的元素,花瓣、水纹、海浪的部分,跟水有关系的,例如八仙过海等等。
问:谢谢杜溪细腻的分享,让我们更深一层地解读作品,也谢谢您接受访谈!
杜: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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