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扬论艺术——画家范扬访谈录(作者: 李秀文)

        作者:核实中..2009-12-25 14:21:07 来源:网络

        时间:2005年4月17日中午
        地点:范扬先生工作室

        扣门,潘老师开门,时范扬先生正在准备做本书,内容是关于其写生的东西,与南京画家王耀年先生一起商谈,我的到来临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三人一起聊天时,范扬的夫人潘金玲老师叫起来,让大家来看央视“面对面”栏目,此时正播放主持人王志与陈丹青的对话采访。近闻陈丹青先生辞去清华大学教授任职,原因在于不满当前国内艺术学院招生制度与考核录取方式。这一电视对话结束后,范扬先生就此话题开始进行了即兴的讲说。

        范扬:陈丹青在艺术上,他的油画是一个时代的标志,在他之前,我觉得做的比较好的是吕斯百先生,他的油画所谓民族化也好,所谓从西方学成归来与民族艺术的结合有中国文化底蕴的……从各个角度来说当时做的最好的应该是吕斯百先生,我这样说可能有一点点感情的因素,因为吕先生是我所在的这个学院的前辈,几次任系主任,但是正是从他的作品中能看到既是欧洲学成归来的,又是中国本土的艺术形态。陈丹青我认为他也是一个相当优秀的画家,相当了不起。我个人觉得他比陈逸飞先生画得要好,不管怎么说,陈逸飞他画的《占领总统府》,好象还有一张叫《开路先锋》吧,后来画的有浔阳遗韵的中国女子吹箫作品,我觉得他像一个舞台群像造型这么一个框架和格局,像话剧的一个定格,或者像在摆一个姿势。那么比起来陈丹青画的西藏组合画得更加亲近一点,贴近自然,贴近生活,贴近人的对生活的直接感受,然后反映在画面里,那么从艺术的本质来说他反映了人的感觉,通过他的绘画性,手法中的艺术,渗透和融入在他的作品。但是陈逸飞非常的聪明,因为当他画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的时候,占领南京总统府时,这个时代正需要这样的作品。不管怎么说,那个时代需要这样的画,陈逸飞正做的是这个事,到后来需要浔阳遗韵这样的画的时候,他就正好在做这个事而且做的最好。这就是陈逸飞的聪明过人处。

        朱德华:不过陈逸飞的成功更多的是在国外的成功,之后把这一影响带回国内,于是也成功了。

        范扬:是啊,国内圈内认为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画家,能力很强。总的来说,就油画论 陈丹青似乎更加艺术性,直觉也好,感觉也好,绘画性也好,无论怎么说更为艺术。

        朱德华:陈丹青走向离开教职我觉得实在是向弊端横生的中国艺术教育制度挑战。

        范扬:他说的很好,他说不适应这个个体制,也不想适应这个体制,我觉得他对这个体制有意见又不愿同流,然后他就做自己的事,这挺好的。我觉得人活到这个份上能认识自己,看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论做什么,什么愿意做,什么不愿意做,不但看清楚而且身体力行,我觉得这非常好。我也想进入这样的状态。

        朱德华:你在教育岗位也有很多年,也有此想法吗?




        范扬:我觉得我50岁了,古人讲50而知天命。我也有感受,我觉得我也只是一个画画的。我觉得我了解我自己。我也有使命,有责任感,我也有我的能力所在,我也有我的框架范围,我也有我的知识结构,然后我对自己也有了定位,我觉得我应该更加纯粹地从事绘画了。俗务可去之,可更为纯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电话,来自北京)我对中国画不是穷途末路的看法,我是非常有信心的,真正我们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是我们本土的艺术,中国油画跟法国人比,跟印象派比……(电话中断,来自天津某出版社)油画不能跟国外比。中国的油画无论是写意,写实,创造性,它们都是低层次的,就像一个农村人学洋派,你坐在西餐厅里,,拿刀叉的感觉总不太像,总是不像。

        朱德华:所以中国油画界近来一直在谈论油画的民族化、本土化问题,这非常需要。

        范扬:他们必须本土化,而且内容必须是真正的本土而不是假的本土,不能是表面的。如果耍小聪明,有时连才华都算不上,是浅层的一种卖弄。

        朱德华:吴冠中做的还是不错的。

        范扬: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天分的,他的作品体现了他的个人的全面素质和才华,也有中国味。另外吴先生以前是画水彩的,很精彩,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水彩意味。像吴冠中先生这样的人太少,应该有好多个。不仅是吴先生这样轻快、明快、舒畅的,应该有强烈的、厚重的、浑然的,更加体现中国美学高层次审美意味的油画家。吴先生是属于一种才气的、聪明的、流动的、轻快的……,也体现了一种精神,也是一种很好的精神关注,但中国的美学不是只有一种……。我们的油画老看到精雕细刻,有时候真的挺可怜他们的,真的。当然,技术很宝贵,可是才气在哪里?!优秀的摄影作品可以代替超过了你,比你强!

        朱德华:我们很欣赏你的一点就是你的自信感,艺术家是需要有对自身、对于自身文化表达的自信感。

        范扬:我的感受就是慢慢学习。另外就是实在感觉我们民族的东西好。但你真的反思的话,我们的敦煌的艺术可以拿出去,世界都会承认认可。

        朱德华:罗汉等题材你画过

        范扬:在中国绘画里,它是一个画科叫仙佛罗汉,很多画家画过。艺术家把它作为个艺术的载体,艺术家在其中挺能够尽情发挥自己的感觉,对艺术的理解。所以成为经久不衰的题材,为什么不可以来画?因为有兴趣,能画好,满有意思的题材,贯休、刘松年、梁楷、石恪……等都热衷于画。仙佛罗汉它寄托了一种美好的追求,去灾避邪,吉祥如意,在艺术上又有发挥的余地。包括早一批的油画家徐悲鸿先生、刘海粟先生,从欧洲回来为什么都画中国画呢? 他是自觉地或者是不自觉地感觉我还是应当知天命把。种种原因所然,这很奇怪的。很少有坚持油画的,你觉得吧?……(电话中断,来自山东)我为什么对中国画有信心呢,我觉得中国古代可以在画上画一草一木,可以画长江万里,千岩万壑,实际上中国画它是非常大的,长江万里也可以画,一草一木也可以画,在里头,什么东西还不能表现呢?我不需要一点一点地去模仿,不是说我们没有表现事物的能力。你想千里万里的画,芥菜子也可以画,须弥山也可以画,大小由之,画得好不好是你的本事。

        我还有一个感觉就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每一个时代都必定会出现一批优秀的艺术家引领这个时代的艺术。而我们说实话社会稳定,人民生活富足,和谐社会,在这个时代必定会有更好的画家出现,我觉得我们超越前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我们的条件多好,生活安定,艺术家的思想可以得到充分的发挥……,那么在这样的环境里,必定会有好的艺术家出现。是不是我不要紧,肯定会有人画的好,作为引领一代风气的人会在我们这个时代出来。我们不比前人差,前人眼界没有我们开阔。徐悲鸿留学欧洲只看到了他那一块,他看不到印象派,希腊罗马看到了、古典主义、浪漫主义看到了……,他回来还做出了了不起的贡献,那我们现在视野更开阔。

        朱德华:现在信息多了,有时反而乱了。

        范扬:你讲的一点不错。石涛讲要立定精神,这就是定力。此定力来自你的眼光,胸襟、学养。你想要什么你将得到什么。

        朱德华:我们很欣赏你的睿智、判断事物的快捷与敏感度。

        范扬:我经常告诫自己,有时候画家不能很好的把握自己,自己本来有更前景,可以创造更好的优秀作品,但你的市场好,大家把你捧上,我们这个要买,这个市场很好你可以走这条路,那么就把自己搞垮了。本来你可以爬上比这个更高的山,但你在另外一个山头觉得风景已经很好了,你很愉快,秋风送爽,气象万千,那就在上面休息了,我觉得对自己要有一个告诫:我能画的更好。纵向与横向在历史的长河中找一个坐标,看你怎么样比较,你要跟前人比较,就觉得自己的不足。我经常看范宽、徐渭、宋元绘画,尤其元四家,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画不到这么好。要使自己的作品在这个时代里能树立一个坐标,能使后人觉得这个人还是厉害的,这就需要努力奋斗。

        朱德华:您的作品中有很多黄宾虹的迹象。您如何看待自己的作品与黄宾虹作品之间的关系?

        范扬:黄宾虹学北宋,说画要有天头地脚。我作画取全景式山水无形之中有相近相似之处,实际上一张黄宾虹我几乎都没有临摹过。可能是满、重、黑,有天头地脚,几个东西一来呢,模式上就相近了。但是我比较长于用线,黄宾虹用点多一些。我勾皴多,黄宾虹点染多,我线多,他点多。(来客人了)黄宾虹小画多,我大画多。画大画我挥毫自在,过去对笔墨的考虑等许多顾虑不得不放弃。大画要以气盛。画小画时,过去的修养统统来了,画大画时,则统统丢掉了,自己的东西更多,丢弃的同时必须树立,这个时候你就树立了你自己,这就是我的感受。

        我作画快捷,并不是不好,只是一个特点,比方吴道子“当其下手风雨快,笔所未到气已吞”,画大同殿一日之功啊。诗人中有李白、杜甫,我不是杜甫。另外我也暗合了禅宗思想,什么叫放笔直取?什么叫直指人心?什么叫顿悟而不是渐修?我是南禅的路子。一遍墨有何不可?正是我的好处所在,正好是禅宗的精粹。并不是说我是学禅的,我还说我是从民间艺术中得来的,齐白石就来自民间,民间艺术生动、自然啊。慧能就不识字,后来到南方传法,湖南一带农民不识字,才认他的说法,呵佛骂祖,直截了当,禅风机语,当头棒喝,才得教人识得真谛。 所以说民间艺术与禅宗有着直接的联系,我觉得这就是直觉认识。

        朱德华:谢谢您精彩的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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