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库在线专访——路健群花鸟画艺术访谈（作者: 李海艳）

采访时间：2009年12月9日
采访地点：绍兴市文联一楼
采访画家：路健群（绍兴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以下简称路）
采访记者：赵春强（图库在线特邀记者，以下简称赵）
录音整理：赵春强

赵：您从事花鸟画创作已经有三四十个年头，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路：画画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30多年风风雨雨这么走过来，也是我对生活对人生的感悟和体现。画画不光一门技术，更是一种修养，因为它会对生活的状态做出选择，画得越长，你就越发觉得画面和自己的生活越接近。在现今书画市场的这种状况下，我的“欲望”还不是很浓，有“机会”给你，你有能力，就去把握，没有能力不比强求。因为我觉得画画终归是你的一种生活状态，它提醒你必须一直沿着自己想往的路走下去，更多地体现你对人生的思考，这个才是主要的。
画画其实是一种修养，我的要求不高，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只能一直沿着自己的方向走下去，个中滋味，我愿意承受，因为这是我所追求的。当我停滞不前时，我困惑；当我碰到疑问时，我思考；当我有进步时，我更是欣喜。我一直很认真的画画，视为我的生命一样对待它，我会一步一步走下去。
其实画画和写书法是相通的，我一直在看其他的书，因为像我这样的年龄，要说基本功么，是一辈子要打的。当我在创作过程中感到知识不够时，我便又去学习，学习和创作是交叉进行的。人要知道的短处，这点很重要。长处你只要点一点过去就行，不能沉浸在沾沾自喜之中，要看到自己的短处，才能使你奋进，才能使你有目的地去学习，补充。我举得中国的绘画艺术到最高点时，还是接近于哲学和道家文化，因为它需要平和、自热，它需要真诚，它需要有感而发，它需要打破一切的杂念。




赵：对当前的花鸟画创作状态如何评判？

路：我不是什么大家、名家，我不妄加评论。但在我30多年的花鸟画生涯里，我也有一点感受。一个画家如果不去思考，不去感悟，那么就他肯定不会进步。你忙于应酬，因为这是生活中的一个部分，但它是小部分。然而整个现状，你不得不去思考，凡是要在自己画画上往前走的话，你必须从大的环境去思考。所谓大的背景包括整个花鸟画的发展前景，还包括人的审美的发展的方向。
整个花鸟画里，优秀的大写意作品太少了。大家都知道中国画到了清代明国的时候，大写意花鸟画已经是一个很高的高峰，这条路比较难走，因为该做的都已经做到顶点了。现在的每一次美展，包括五年一次的全国美展，大写意入选的是寥寥无几，入选的也并不尽如人意。从这个层面上讲，靠制作工细的，占95%。在现今百花齐放的绘画里，你必须去思考，中国文脉到底是朝着哪一条路？你不可能丢掉中国文化，不可能丢掉中国人习以为常的审美习惯，但审美习惯也在变化也在发展，这个是现状。从花鸟画上讲，都朝着工细的、制作的精细、大场面的方向发展，然后跟随着一大批。作为一个画画的，你必须要学会独立思考和审美，必须和大众拉开距离，更不能盲目地更风。这就需要充实你的文化素养和学会静静地思考，而这种思考恰恰是你个人修养之所在。所以画画是养人，养性的。画画是一种爱好，在这爱好之外，必须有你的思考。我还是走我的路，真实的路，才是最重要的。当你带着利益躯壳之后，只能永远跟着风走。

赵：您的作品非常讲究用笔用墨中的个人情绪的释放，如何看待这个现象？如何在表现过程中平衡形体与情绪之间的关系？

路：我不是理性的，我是感性的，我是冲动性的，这样有一个好处。我常常和画画的朋友说，学画画先要学会做人，因为做人，是你对生活的表达和个人修养的体现，这是第一。第二，我画画这么多年下来之后，我常常问自己我该往哪里走，往何处发展。绍兴，文化低温很厚，谁都会说，但是现代人，你继承了什么？你发展了什么？绍兴的水乡，有这么多外来的画家在画，绍兴的本土画家，有谁在挖掘绍兴水乡的本土画派。绍兴的历代画家太多，但作为现今的我们，该做什么，值得思考。作为一个画家有责任心，你必须挖掘它，继承它。
中国画从基本元素上讲，它是笔墨等等工序所必备的。我练基本功，练了很长时间，现在我还一直在练。基本功到位了？我从来没有这种概念。因为你不可能离开笔墨，而笔墨的线条，是外界给人予美感的享受，而真正是内在的思考，心灵的感应。所以笔墨是在心里边的，而不是外在的形式的变化。一根线条，即是人的精神状态，这点是最重要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练习书法，我以前是学书法的，我的定位，书法是为画画服务的。我很重视笔墨，也是这样走过来的，这是国画人搞创作的基本要素，你不可能丢掉。在创作中，我会不断更新，不断补充养料。
大写意的精神层面，不是你的形怎么样？而是你是不是有感而发了。形是大自然给你的生生不息的一种生命，你可以有新的形出来，而这种形是一种表象。作为一个画画人，你必须了解它的结构，即，造型是一个基本功夫，而造型恰恰是表面上的东西。大家都知道写意画，是介于是与不是之间。我觉得万物随时随地都在变化，形可以打破它，打破的是一种心境，是对形的理解，对生活的理解，对万物的理解。我经常提醒自己必须加强内涵，加强文化修养，必须充实其他姐妹艺术，这对你的创作有帮助。
对大写意来说，形并不是很重要，但对于基础练习，它很重要，你不可能因为你有准确的造型而沾沾自喜。即便是工笔画，也需要有意来表达。形是一种躯壳，借助形来抒发你对生活对自然的一种感悟，真诚的表达你对自然对万物的理解。由于情感的需要，我完全可以打破形，这便是艺术的亮点。不可能框住自己的形，而遏制自己情感的发挥。特定的大写意画，决定了你的形得这么做。




赵：您觉得传统对您影响最大的是什么？

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对传统很虔诚，当时狭隘的理解为传统便是笔墨，历代的名家我必须临摹，继承。传统的范围很广，画画里，传统便是里面的一种文化，绘画有它独特的形式的体现。我临摹过一些名家的画，但我不是机械地临摹，我只是吸收能为我所用的那部分，不为临摹得多而有沾沾自喜的感觉，因为我为我的创作而服务。临摹也是继承的一种表达方法，是画画人所必须得。中国的绘画史，我也大致了解了下，并没有很专，因为我不是搞绘画史的，但这是作为画画也必须了解的。
我的老师对我们的审美要求比较高，你的审美上去了，你的画才能跟上去。我学的画的路子还是比较正的。经过大浪淘沙下来的画家我很崇拜，并不是盲目的崇拜，我现在从我的精神层面上来崇拜他们的艺术所闪烁的光芒。我一开始学吴昌硕，大写意，后来感觉基础不够，在回到小写意，这条路必须走，因为它有个脉络。我没有临过我老师的画，我觉得我了解应该从中吸取什么，继承什么就才是最重要的。有了想，有了思考，你才会提高。所以豪放路子的名家对我的影响很深。

赵：您觉得一位画家应如何加强自身的修养？

路：我以很平和的心情，一个画画的人来谈下我一直想说的话。首先，自己路子上该做的事必须做好。技巧上讲，笔墨的继承，书法的修养，对文学的修养，对历代绘画演变发展的每个脉络你必须了解清楚，这些都是画家必须达到的基本的要素。其次，对其他艺术门类的有一定的了解，把适合你的为你所用，因为各类艺术门类都是相同的。
还有就是人品的修养，我把它单独拎出来说。人品的修养是一个学画人前程发展的重要因素，画画的品格格调，都确立在一个人的人品，基本素质问题上。中国现在讲求和谐，和谐是一种平和的心境，有利于你自身的发展，平和心情恰恰是中国最高文化的要求，它和道佛窜在一起，天然，自然。他可以和大自然对话；他可以看到风在笑，雨在哭泣，树在谈天，小溪和你在对话，这种心境很难达到，你只能去加强这种修养。考虑这个线条好不好，这个形好不好，这些都是次要的，你心境的平和，你是不是可以忘掉一切，才是最重要的。最高的法是无法，无法才是天然的，真诚的，平和的。加强自己的修养，把自己最真诚的，自然的，平和的心境表达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很喜欢吴冠中先生，他说的笔墨等于零，只是在说中国画的表达方式太陈旧了，必须要有新的东西出来。作为一个画家，他的形是不定形的，因为他的情感不断在发生变化，他的风格随时都会改变的，你的法掌握的越多，那么你便可以表达得越充分。你前面的成果恰恰抹掉了你后面的发展，情感不能固定一个模式。模式是用笔的方法，你的情改变了，那么你的方法也在改变。人的修养的继承还是第一，再是笔墨脉络的继承，说说都会说，但做起来很难。在侧便是加强其他姐妹艺术的修养。在生活中我会说随缘吧，画画中我会说随意吧。如何让我的生活状态更真更纯更自然，这是我要追求的。我以后的画会更放，更勇敢地去画，我不会随着时代更去跟，画是要靠大家来评的，而不是靠你去吹的。我不会去看这个画哪里不对，而是看这个画哪里适合我。最为一个画家，我很重要，他是一个独特性。

赵：近几年在创作方面的计划？
路：我到现在没有出过画册，展览也基本没办过，小折页也没出过，因为我知道，我要对自己负责。我也在做美协一些具体的工作，我也想很系统地整理一下自己的画，但还没有去做，我是一个学者，学海无涯，学，有利可图，利是别人给我的，而不是我刻意争取来的，我只是把我的画学好，画好，就行了。当然我也有家庭，我会把握好一个度，影响我了，我弃之。利上，我很随缘，我知道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会影响你的创作心态。
每年我都想走出去写生，一个人走进小山里面，因为那里是最自然的，最让人静得下来的地方。我不喜欢繁杂的，大的旅游景点，平和的、纯朴的、自然的地方，才是我向往的，这才能让自己自然地释放，这是最重要的。我很想出一本写生的集子，我准备了十年，还是没有出来，所以今后我还得把我写生的作品补充一下。时间很紧迫，紧迫的不是你画画的多少，是给予你生命的自由度是多少，这个很重要，人的最大幸福指数是你的自由度是多少。一个清静的，大智大慧的人喜欢寂寞，他并不是空的，他有事可做。钱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和你自由度发挥了多少。很庆幸我选择了画画，因为这样会比一般的人更自我一些。
我会把我的写生继续下去，其次，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搞创作。创作是靠积累，我虽然有很多想法，但你的想法被某些事耽误了，一旦停下来，那么你的灵感却消失了。

赵：感谢您接受“图库在线”的专访，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