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辛亥寄丹青 —《同志仍须努力·为国父孙中山造像》创作随笔

        一百年前,我们这个有着五千年文明的古老民族、在世界上最早建立国家的中国,在全球风起云涌的资产阶级革命浪潮中,她也掀开了新的一页。结束了长达两千多年封建帝制的国家体制,这一年是1911年,农历辛亥年,史称“辛亥革命”,从这年至今恰到百年,按照中国人的习惯百年是一个大的结点,西人也称是一个世纪,无论怎么说这场革命都是在走过了一个历史阶段后值得纪念和盘点的大事。

        由于历史的原因辛亥革命虽然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的体制格局,但并未建立起一个新的健全的社会和国家,反而引起了军阀割据、群雄逐鹿,连年战火遍地、处处民不聊生,继而外邦入侵、东亚涂炭,中国更是遭遇空前大劫难……。是1949年的一个结点才一锤定音,中华民族划分为海峡两岸,中华人民共和国毅然以一个新的国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这之后风风雨雨又是60年,如今的中国已经自立于世界大国、强国之列。在这个重要时刻海峡两岸都在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并缅怀革命的先驱,及令我们尊敬的孙中山先生。

        今年春天,接民革中央委员会和中国美协联合举办“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全国美展”的约稿,作为一名民革党员,又是一个从事人物画创作的画家,我觉得义不容辞,应该画一幅表现辛亥革命题材的画来表达自己的崇敬心情。在翻阅了大量的关于辛亥革命的资料后,我被孙中山先生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决定以孙中山先生的肖像或群像为载体来创作一幅画。

        今年5月,我有一个机会去台湾,这也是我第一次去台湾,就把竭拜国父纪念馆作为重要的考察项目。参观国父纪念馆时已近中午,一进门就看到迎面大厅的正中端坐着一尊巨大的孙中山先生的汉白玉雕像,周围挤满了一层一层的一睹风采的人,这里正在进行着每日此时定时举行的“卫兵交接仪式”,一组八位雄姿英发、身着白色军服、足蹬黑色马靴,扛着闪光钢枪的卫兵,步伐整齐、动作划一,阵阵的抖枪声、锵锵的脚步声威武潇洒,他们在很繁琐的仪式中与另一组同样英俊潇洒的帅男士兵小伙交接换岗,这虽然只是一个仪式,也足以看出人们对孙中山先生的赤诚爱戴和崇高礼遇。

        进入展示孙中山生平的展厅,我被一件件文物级的信札、实物、照片等文献资料震撼了,看到这些珍贵的物件,顿有人去楼空,物是人非、沧桑悲壮之感,同时也感到了它所承载的沉甸甸的历史,及折射出的摄人魂魄的、动人心弦的那个时代的风云变幻。尤其是见到了那件颇有匠心的文物陈列后,给我以很大的启发,并深化了我的创作构思。在展厅的最后有一个橱窗,里面挂了一个衣服架子,那是孙中山先生生前穿过的上衣和裤子,里面的躯体已经空了,化为一股清气永留人间,但那套衣服象征着这位开启世纪之门的伟人,还在默默地注视着我们,在“衣架”的两边挂着他亲手撰写的一副对联,虽然破旧不堪、已被如烟的岁月层层的“包桨”,但那遒劲而极富内涵的行楷大字还是留下了他临终前的悲愤、遗憾、勉励、希望等复杂的情绪,并且一直感染着我们今天的人们—那是我小的时候就听大人们传颂的孙中山先生的名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这两句话虽然早已耳熟能详多年,但从未像这时看到亲笔时感到这么激动、视觉及心灵的冲击力那么深刻。是此时此景之触动?还是书法本身的气场所透出的感人力量?抑或加上先生的“衣冠冢”似的衣架布置所形成的一种独特气氛所致?当时我就拍了一张照片。心想从杜桑的“小便器”直接搬入展厅起,西方的后现代就抛弃了绘画,开始以装置艺术作为其艺术思想的载体了,但那些装置艺术品我们看后往往不知所云,我一直对装置艺术持否定态度,认为其形式好与孬姑且不予评价,它起码与架上绘画是两个范畴的概念,怎能叫绘画或美术呢?今天看到了这件“作品”,似有顿悟,觉得如把他搬进现代艺术的展厅肯定会是一件能感人至深的装置艺术品,似乎对装置艺术稍稍也理解一些了。话说回来还是就绘画谈绘画吧,受此“装置”的启发,我即进行了如下构思:设想把衣架换成以水墨肖像来表现的白发苍苍的晚年孙中山先生,他虽已年迈但双眼依然炯炯有神,像我们常见照片中所熟悉的那样,充满了忧患意识和坚定的信念。在肖像的两边我放置上先生的手书对联,用先生的原笔原迹、风吹雨蚀的样子作为画面的一部分来展示,而不是中堂式地配上真的对联,这样能使看画的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从台湾回来后不久,我应法国孔子学院邀请参加“中国画名家十人画展”到欧洲诸国交流、考察、采风,所到之处无不感到我们的中国在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等方面与西方诸国已经在平等地对话和交流,作为一个大国强国崛起后得到了应有的尊重。这使我想起在一则资料上看到的孙先生在一九一二年写给友人的一段话,大意是:我们虽然推翻了中国的封建帝制,创建了共和国,但这并不能意味着我们已经成功了,我们真正的成功是要使我们的国家强盛,与世界各强国并驾齐躯。我不由心生感慨,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经过百年的奋斗在今天终于与世界强国相比肩,真的实现了孙中山先生的生前所愿,先生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着这个贫穷积弱的国家,一步步地走向了富强,这也应了孙先生在总理遗训中的高瞻远瞩:“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凡我同志,务须依照余所著《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三民主义》及《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继续努力,以求贯彻。最近主张召开国民会议及废除不平等条约,尤须于最短期间,促其实现。是所至嘱!”。我们不由不钦佩孙中山先生的胸怀,他的目光放在了中华民族奋斗崛起的整体视野上,并未局限于一党之利。所以先生所称的“同志”也不局限于国民党党内的同志,而是指广义的志同道合的一切为中华民族崛起而努力的人们。于是我把这段话的意思作为题跋融进了画中,按照中国画的创作特点,题在了作品的中上方,这样既丰满了画面又丰厚了作品的内涵。

        确定了构思以后,剩下的就是技巧性的处理和形象的塑造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创作的考验和艺术的提升,大家常见的我的人物画,除以笔墨情趣见长的古典人物画以外,以前搞的大型创作多以群像、成组人物较多,画肖像画较少,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新课题。在今年的“庆祝建党90周年全国美展”,我画《齐鲁曙光—党的一大代表王尽美邓恩铭肖像》就做了一次尝试,那是依据仅存世的两个人各一张的照片来画的,形象较单一,很难变通,人物的动作及头部的处理都要迁就那两张照片。而画孙先生就不同了,他存世的照片很多,但取舍又成了问题。我是根据十余张照片综合刻画成了这一张,但老照片虽多却很模糊,要丰满地刻画出许多细节,这对我也是一场挑战,那张《齐鲁曙光》画得是两个人,这张画则是一个人,表现一个人就要求更集中更深刻地去刻画出人物的特点和内心的世界,且是大家特别熟悉的领袖,难度相对大不少。但从最后完成的情况看,基本上达到了形象生动传神,意境和主题传达突出的效果。

        顺便一说的是在我这次响应民革中央纪念辛亥革命百年的约稿是一张画和一幅书法,还同时为“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同盟会会员墨迹暨民革全国书法作品展”送了一件书法作品,那是我自撰的一幅对联,也在这次美术展的同时展出了。联语的内容是“百年共和逢盛世,一枪震荡创新元”。是啊,是中国共产党接过了民族振兴的接力棒,使百年前的共和思想得以传递、让这古老而又年轻的国家欣逢盛世,也是武昌起义的那一声枪响开创了这个古老中国的新纪元,掀开了中国近代史波澜壮阔的新篇章。这次创作活动是我重温辛亥革命,用画笔触摸历史的一次尝试,通过画画写字,使自己进一步走进了那段中国人民值得回顾的岁月,使自己的心灵得到了一次洗礼。


        孔维克

        2011年7月28日于西安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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