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谷 塔克拉玛干 油画 2005年
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成立70周年的今天,我们来谈新疆题材美术创作是很有意义的。新疆题材美术创作不仅关乎新疆题材,更关乎“丝路”历史、文化和风土与人情题材表达。当下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指引下,能进一步展示“丝路”沿线区域所蕴藏的文化宝藏和人民的精神风貌,传递了古丝绸之路的文化多样性。
我很有幸地在25年之前,来到新疆阿克苏地区任职,有机会深入体验、了解新疆这块广袤且勃勃生机并有着极强西域风情和多元文化的土地。我感受到新疆主题鲜明,内容丰富,有历史文化样式与思考,我以当代人的眼光与理解,直面感受、感知新疆和历史上“丝路”文化的博大精深。
在这一过程我慢慢地产生了如何在创作中表现新疆的历史与人文的内容丰富、形式新颖、视觉强烈的又有当代审美的作品。首先我对中国艺术、“两河流域”造像、波斯细密画和以佛教为主的“犍陀罗”造像、“丝路”沿线的中亚地区的艺术样式进行较为系统的了解,然后对亚洲造型中的“空间”概念和运用进行思考,得出亚洲造型特点是以“二度半空间”呈现的,而非西方的“三度空间”。于是就有主见有主题有手段地进行大胆创作,并形成有着各种文化因素融合、“辨识度”强烈的个人风格。
就我而言,画好边疆民族题材作品,尤其是新疆这个多民族的题材创作的关键是自觉地意识到自己不能以“一成不变”面貌和以“不变应万变”心态来对待创作。
如我在画塔吉克民族时,就强烈地意识到塔吉克民族的历史和生存环境。首先塔吉克民族生活在万山之父的昆仑山,此山是中华文明中“图腾”般重要的山。塔什库尔干的昆仑高原之美是东部平原的人无法想象的。其次塔什库尔干是佛教、伊斯兰教,实际上还有古老的祆教(拜火教)、摩尼教、景教等东进的必经之路。这就意味着这片土地上的文化交流曾经很强烈,我又想到这个地域离西域中亚五国也很近……所以我在写生、创作中不仅仅在风土、风情、风景的描述上,更注重这块土地上厚重的历史感。当这种丰厚的历史融到写生和创作之中,就使得创作作品能够比较丰厚。有意义的是我深深感到:塔吉克民族很好客,但他们的骨子里有一种“孤独感”,这个“孤独感”我以为很是高贵。能有“孤独感”的民族和人实际上是很高贵的。所谓“孤独感”,它不是一种五彩纷飞的,它肯定是一种平和的、方正的、内敛的、坚定的,甚至有一点凝固的。所以在创作中我比较注重人物造型的外轮廓所带来的那种硬冷、凝重、平和的气质。
在万山之父的昆仑山天空下,人是很渺小的。人自然也必须要有敬仰之情,敬畏自然。我们通过表达我们的无奈,来直白地感受我们和自然之间的关系。人们在这样一个氛围里,有这种“孤独感”是很自然的。作为一个画画的人,应该努力把这个地域的文化感受表达出来,当然我的这种感受是基于对这个地域的文化的理解之上的。
当我看到某种由着主观性子而“创造”的风格和表现技法来表现、来“塑造”塔吉克民族,就感到这些创作作品与所表现的题材、人物文化精神不一致。在当下这种表现边疆民族题材的创作的现象比比皆是。这表明当下的美术批评对边疆少数民族题材美术创作的深度不够,对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和对亚洲历史“活”的认识及对丝绸之路历史文化意义阐述不够。
(作者为上海油画雕塑院原院长、上海美术学院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