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韵系列(国画) 137×70厘米 2022年
通才之难得,自古而然。
看了王西京的很多画,近来又看到他创作的戏曲人物,得出结论:王西京是绘画界的通才。他能画工笔严谨的画,能画写意放纵的画;能画浑朴厚重的画,能画清淡飘逸的画;能大笔泼墨,能写实白描。他能以素描为基础,用中国传统笔墨画出场面宏大、层次丰富、严谨的主题画,也能用细劲的单线勾出古代人物等轻松的画。他有时作画神速,不假思索。唐怀素写草书“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王西京也可以做到。据看过王西京作画的人说,他铺好纸,准备作画,我们也应做好准备,要认真看他作画过程。谁知道连一刻钟也未到,还没来得及细看,他已基本上画好了,只剩下收拾和落款。画人物画,不要写生,不要起稿,拿笔就画,颇需要些天赋。我看过一位知名画家画人物画,反复写生,反复用炭笔修改,又找参考,费了大半时间。还有一位知名的工笔人物画家作画必须起稿,起稿必须反复写生,反复修改,又拍了照片再修改。他说离开模特儿,不能画一笔。他有一幅动态的人物画,无法写生,他告诉我拍了照片,仍不行,后来找了两张图片参考才画出来。而王西京则心到手到,画出来是那么容易,这不能说不是天赋。
当然,通才更需要天赋,很多人终身画一种画,一种风格,都画不好,何谈将多种风格都画好呢?苏东坡说:“物一理也。通其意则无适而不可。分科而医,医之衰也。占色而画,画之陋也。”医,原来是不分科的,人身体之阴、阳、虚、实等,判断好了,什么病都可以治;后来医分科了,很多医生专攻一科,医反而衰弱了。绘画也是,分科而画(占色),有的专画小儿,有的专画仕女,有的专画一花一鸟,画反而衰了。“物一理也。”同其理则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则无所不能。
大画家也如是。齐白石、黄宾虹、徐悲鸿、张大千,等等,则无所不能。齐白石为万花写照,样样画得好。工笔好,大写意好,小写意好,水墨、设色,无不佳。有人终身专画牡丹,也不比齐白石画的牡丹好;有人终身画仙桃,也不比齐白石画的仙桃好;当然,齐白石画的虾更好。这就是“谓彼长于事则可,曰能是,不能是,则不可”。黄宾虹是山水画大家,他的花鸟画也超乎常人。再向前看,石涛山水画得好,花卉也十分好;八大山人,花鸟画得好,山水也超乎常人,别有特色。倒是那些终身只画一种,如终身画兰、画竹,虽然也很有名,但鲜有能成为千古大家的。正如精通一种兵器的人多,但极高水平的武术家则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
王西京的画,尤其是反映重大历史题材的作品、现实生活中的人物画、古装人物画,我们看得较多。现在又看到他画的戏曲人物画,耳目一新。
王西京从小生长在陕西西安,听着秦腔长大的。秦腔号称百戏之祖,京剧、豫剧、晋剧等都有秦腔的影子。王西京喜爱看戏和听戏,舞台上的戏曲人物的姿态之美、脸谱之美、服饰之美,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他一直想用画笔将这些美表现出来。
戏曲是艺术,绘画也是艺术,用艺术表现艺术,效果也会更好。清代的胡锡珪就画过戏曲人物,他是在创作仕女画之余画的戏曲人物,但对后世关良、林风眠、韩羽、高马得等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王西京看过他们画的戏曲人物,也认真研究过。关良以画戏曲人物为主,他画的戏曲人物稚拙生率,简练而略有夸张,得意忘形。韩羽画的戏曲人物则注重笔墨趣味。浑朴而厚重的高马得也是终生以画戏曲人物为主,他的画神情生动而有趣。林风眠也画了很多戏曲人物,但他的画似水粉,造型夸张、色彩丰富和厚重。王西京学于前人,但离开前人,他有坚实的写实基础,于是他用写意笔法画出写实的舞台人物形象,画出了和前人完全不同的艺术风格,可谓“集众所善,专为一家”。
首先,王西京的戏曲人物再现了舞台之真实。他画的《火烧裴元庆》中的少年形象威武英俊,和舞台上的裴元庆基本符合。他用传统的笔墨作画,笔下人物造型准确、神情生动。他画的《铡美案》中的包拯刚正不阿、坚毅而威严;《霸王别姬》中霸王的气压一世,但又有无可奈何的神态;《盗御马》中的窦尔敦动作之大气、色彩之浑厚,都达到极致。《贵妃醉酒》中的贵妃醉态等,无不在舞台造型的基础上又加以再创造。还有很多令人拍案叫绝的作品,其中的女性有的愤怒,有的喜悦;有的端庄娴雅,有的沉着威风;有的胸有成竹,有的潇洒自在;有的既美丽动人又胸藏百万雄师。画男性,有的大气磅礴,有的威武不可屈,有的悲痛中又十分坚定,有的可笑又生动。舞台形象中的人物色彩本来就十分丰富,王西京又在舞台色彩基础上加工,有的更加丰富厚重,有的简洁而明亮,有的雄浑而放纵,有的泼辣而稳健,他都以自己的艺术修养加以重新创造。总之如前所述,他的戏曲人物既写实又写意,又有创新,形成了个人特色。
王西京也画现代舞蹈人物,同样是以写意笔法画写实人物,形象真实准确,笔墨或厚重或润淡,色彩多取丰富浓丽,有的浑然一体,主调明确;有的浓淡空密,对比强烈。更重要的是他笔下人物皆神情生动、气度不凡。他的作品源于舞台,高于舞台。他以艺术表现艺术,艺术的因素更丰富更高超。
凡艺术之成功必备三种特色:民族特色、时代特色、个人特色。王西京的戏曲人物突出了东方神韵的民族特色,又有强烈的时代特色和个人特色。他拓展了自己艺术创作的表现空间,也必将对中国戏曲人物的创作产生更大的影响。我们拭目以待。
“质美者以通为贵,才良者以显为能。”王西京都达到了。希望王西京继续努力,以期自己的艺术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