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王国走一遭——读李人毅“梅花变奏系列”感言

        作者:核实中..2010-08-18 14:36:19 来源:网络

        作者:李占恒

          我与李人毅在同一个创作室,他搞美术,我搞文学,后来人毅客串起文学,使我与他原本就密切的关系,愈发密切了,以至于我出访俄罗斯,有宾馆不住,要住到他在京西的陋室。接下来他在沈阳的朋友的视野中蒸发掉了,以至我来到北京,要入住他的陋室亦不可能,他说他正在画大画,言外之意,已无空间容纳第二个人。时过三年 ,2005年春天我来到北京,人毅得知后立刻打电话过来,要我马上到他那里去。

          在他的陋室里,我看到了他所言的大画:梅花变奏系列。

          很抽象,抽象得如同抽象主义表现大师波洛克的连绵图画,这是我的第一印象;接下来进行细致地咀嚼……欣赏艺术作品既要用眼,又要用脑,眼睛盯着作品,脑袋想着艺术家的创作活动,即,这位艺术家通过作品向人们传递什么?这位艺术家为什么要如此创作?眼前的作品与从前的作品有什么不同,有怎样的联系?眼前的作品与艺术家的人生、从艺史是怎样的关系?由于我们是亲密朋友,我不必跑图书馆,不必上网,人毅的全部资料装在我的脑袋里,在大标题“梅花变奏曲”,及具体命题的引领下,我大踏步地迈进了人毅为我构建的抽象王国,在《故都》、《城郭》、《雄起》……徜徉起来。

          《故都》,浓墨勾成直角对称框架,一抹淡墨呈疏朗形态骨干样的布在中央,无数有确定走向与无确定走向的浅淡线条在框架内,依托骨干衍生,繁殖,或院落,或殿堂,或集市,或营垒……无论你看见了什么,你想象到了什么,都因几许梅花,把既古老,又年轻;既苍凉,又壮美;既浑厚,又清逸的情致奇妙而有想象力地抽象到了一块儿。人毅写的是哪一个故都?虽然人毅的脚板载着他寻访过神州无数的故都,但我固执地认为,入画的是他的故乡,东北的三个故都:唐代建在镜泊湖畔的渤海国故都,宋代建在阿什河畔的大金国的故都,及清太宗皇太极树立大清旗帜的盛京(今沈阳)故都。前两个已被战火夷为废墟,后一个为工业化城建而围困在水泥森林中……因为我与人毅共同走过,因为建在黑土地上的这三个故都与中华大地上所有的故都一样的命运,一样的际遇:都有过强盛,都有过衰败,都在新时期,呈现出勃勃生机——5000年的文明礼赞,30余年改革开放的颂歌,或许这就是具名为《故都》的《梅花变奏曲》这一乐章的内涵。

          《城郭》,较之《故都》用墨浓重,线条规则,人毅似乎在用水墨临纂他心目中的城郭。这城郭在历史的烟云中沉浮,它虽然千疮百孔,且又巍峨屹立;它虽然沉疴在身,却又生生不息;它虽然诡秘奇妙,且又清丽可人,这些意境的营造,抑赖的又是几块梅园,几树梅花——人毅在这幅画里,把不同时空的梅园一股脑地安排到同一个城郭,他让我看到了帝王将相的府第,才子佳人的书房……及延安窖洞,北京中南海那桔红色的窗口……我何以把抽象的东西具象化到写实的地步?因为人毅除了画家的身份,还是一个作家,他近年创作的颇有影响的几部长篇纪实文学告诉我,《喋血平型关》、《三十九集团军征战纪事》、《十大元帅大结局》……无一不是重大历史题材,人毅的画笔虽然在案头挥洒,但他的胸口激荡着的是历史风云。我的判断在人毅的作画纪事簿上得到了印证:萌生《城郭》始于燕下都易县,“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站在易水畔,壮志未酬的太子丹,为国捐躯的荆轲,迎面走来……虽然城郭已经消逝,但古老的故事依然流传;虽然故人早已乘鹤而去,但是民族精神代代相传……易水在心中激荡,画笔在京华挥洒。画面的城郭是历史之城,画外之城郭是国家的缩影。

          《雄起》,如果说前两幅梅花变奏给人以建筑之美的话,我以为这一幅展现的是雕塑之美。浅墨勾勒的巨石瀑布,托起一尊雄起的雕塑物,这雕塑物可读作巨石,可视之为武士……我以为当是一株硕大的似开似未开的独朵儿的梅花。这不仅是题目的确立,还有表现主题的需要。走进画面,即是向远古走去,去探究人类文明的源头;走出画面,便是从历史走来,感受一个古老民族的振兴。人毅对《雄起》做了三层架构:远方是历史的瀑布,眼前是雄起的巨梅,两层之间是绚丽开放的散碎梅花。人毅要告诉我们什么?远古洪荒,历史辉煌,现实雄起?巨梅,尚未怒放,尚未见泛红,人毅只为它泼上了浅淡的墨,且用了虚幻的洇湿,只让人隐约之中见清晰,预期之中见果实,隐喻在联想与对比中被破译,巨梅是共和国今天的写照。人毅强压下愉悦之情,用历史学家审慎的心理,说明她的过去,探索她的传承,展示她的雄起,预示她的未来——待到巨梅怒放时,当惊世界殊。《雄起》表现了一个忧国忧民艺术家的胸襟:期许,祝愿,几许忧心,开天辟地的事业,摸索石头过河,艰难啊,《雄起》比之前两幅,注入了人毅更多的思考。

          ……

          人毅并不想将人坠进五里云中,他的抽象梅花变奏系列是可以触摸的,是能够破译的。人们可以从这一系列画作中看到三星堆造型艺术在变幻中的整合;新乐图腾艺术在象征中的借鉴,及意识流表现方式对画家创作思维的干预……作品中的线条、色块无论怎样变异,其实,仍然是树干与花朵的关系,梅花变奏,变的是塑造梅花形象的典型环境,奏的是梅花的颂歌,即,艺术家在典型环境中塑造梅花的典型性格:顶风冒雪,披荆斩棘,向着太阳微笑,向着春天开放。梅花是画的主角,梅花是画的魂魄;梅花作为艺术家情怀的寄托,人毅把梅花寓做了中华民族,中国精神。

          从前所见的抽象表现主义作品多是油画,多是西方画家的作品,现在见到的是中国的水墨丹青。纸还是那纸,墨还是那墨,技法也还是中国画的技法,讲笔墨,讲传统,讲意境,一次东西方绘画艺术的响亮碰撞,抽象表现主义丰富了中国画的表现力,人毅的艺术实践证明,甜美的花鸟,秀丽的山水,可以表达重大主题,可进行历史思考,可以张扬艺术家的创作个性……

         

          我问人毅我的破译对否。

          人毅说,可做题解之一。

          “以我对你的了解,我的题解难道不具权威性?”

          “只能说,最为接近。”

          我说足矣,因为抽象表现主义作品,即便是艺术家自己也不能将其说透,而作为欣赏者,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我问人毅你还要在抽象王国徜徉下去吗?

          

          人毅答,只是走一遭。

          我问,你如何评价走这一遭。

          

          人毅说,它们表达了我的这一段生命状态。

          似乎为了佐证他已经带着收获从抽象王国走了出来,同时,人毅又为我展示了几幅新作。我被一幅同样寄情于梅花的作品吸引了,运目《红梅颂》,画面上伟人毛泽东为盛开的红梅所簇拥,具象的毛泽东似高山巨石,变异的梅花枝干似大厦栋梁,背景无疑是抽象了的,即便是伟人毛泽东,人毅也改变了从前新四军将领肖像画的画风:原来写意,此次写实。实际到了面部的纹缕,衣服的皱折都用了工笔,而在不经意的描绘中又将巨石的纹脉与巨人的皱折相接到了一起,是抽象?是具象?应当说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完美结合。很显然,他的人物画在与花鸟画结合中突出了主题,而花鸟画则在人物画里得到了提升。当然,被提升是画家的创作水平和艺术境界。

          人毅的画风革命是有目共睹的,比昨天说今日,人毅的水墨丹青有了风骨,多了厚重。

          

          只因为抽象王国走一遭吗?

          也许是的。

          

          因为探索总是有益的。

          我相信,人毅的探索总会不断进行下去的。

          (作者李占恒是沈阳军区创作员,一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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