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华:写尽苍生

        作者:吕子华2022-03-21 08:22:15 来源:中国文化报

          (1/3)包饺子(国画) 36×29.5厘米 20世纪30代 黄少强

          (2/3)机船上的好新手(水粉画) 69×46厘米 1964年 符罗飞

          (3/3)红日照征途—男子背面(素描) 26.5×19厘米 20世纪70年代 杨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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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生,作为一种观察和记录生活的方式,它非常直观地反映了艺术家眼中的人、事、物,每一次的注视都体现了一种观看角度,引用约翰·伯格的话,即“注视是一种选择行为”。人的观看往往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我们选择看到了什么,其实都在审度物我之间的关系,将对象置于与其相关的事物链之中,构成我们之所见。写生,透露了艺术家如何构建他们眼中的现实,我们也尝试着从中探析是什么影响了他们的“观看”。

        “写尽苍生——20世纪广东美术家人物写生个案研究展”选择了三位广东美术大家——黄少强、符罗飞、杨之光的人物画作为研究样本,从三个“写生”的片段管窥20世纪广东近现代美术的发展轨迹,以“写生”作为切入点,呈现三种不同的创作方法,相当程度上反映了不同的历史进程对“写生”产生的不同诉求,以及广东美术家在人物画领域的特殊贡献。黄少强先生是岭南画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深受“新国画”思想的影响,作为当中少有的人物画家,在其短短的一生当中创作了极其丰富的人物图谱,尤其在他的周游期间,画下的民生百相十分生动,而这段时期的写生画很大程度上使黄少强的作画风格更趋于线条化,舍弃了多重的渲染效果,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面貌。他“到民间去,百折不回”的宗旨始终指导着他的一生及其后人的创作。对于符罗飞先生,用“艺术斗士”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不仅是因为他以共产主义作为人生信仰,还有其像新闻纪事一样的写生方式,专注于人生存状态的描绘,用急促粗犷的线条记录下战争带来的残酷境况,画面充满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爱憎分明的情感表达。这是在特殊情境下造就的特殊创作方式,符罗飞将从那不勒斯美术学院继承的艺术传统转换到革命事业的创作之中,从而建立了他在中国近代美术史上的长久声誉。杨之光先生的人物画写生在三个个案中最能体现学院派的训练成果,这得益于他求学期间接受“徐蒋体系”的绘画教育,在捕抓人物动态、细节方面展现了扎实的写实功力,大量的写生素材为大型创作提供了必要的条件,为完成某件作品必须深入群众、深入生活成为了杨之光一生的创作要旨。

        展览分为3个单元,第一单元“写生,中国画的革新之路”。作为岭南画派的入室弟子,黄少强1919年师从高奇峰习画,在其鼓励下多次外出郊游写生,曾到过肇庆、韶关、桂林、上海、杭州、天津、北平等地广泛举办展览和结交朋友。黄少强也在自传中称1929年和1932年至1935年间为他的“周游时期”,正是这段时间的观察和写生的积累使黄少强能够迅速抓住人物动态神情的特点,并运用在毛笔运法的技巧之中,大大改变了他以往体积感较强的渲染烘托方法,转而以线条为主的笔墨意趣。本单元集中展示了黄少强“周游时期”的人物写生作品。

        第二单元为“写生,革命艺术的有力武器”。符罗飞一生充满传奇,出生于渔民家庭,曾漂泊南京、上海、南洋、日本、意大利等地打工和求学,其中在那不勒斯驻留的时间最长,达8年之久。虽然现存能够了解符罗飞留意期间的作品并不多,他最为人熟知的是来自1938年回国以后至40年代中后期绘制的大量针砭时弊的速写,而将前后两个时期的作品进行比对则发现,尽管画法上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但相通的是符罗飞从“那不勒斯画派”继承了对现实的关怀,以人性的目光去观察和呈现真实的世界。在20世纪40年代符罗飞举办过多次抗战救灾展览,在他的笔下有一种近乎嘶吼的强烈情绪,加上粗犷急促的线条,令人心悸。这时候的写生就犹如革命时期一把快速、有力的武器,揭露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苦难和惨痛的生存境况,藉以唤起观者的同情和觉醒。新中国成立以后,符罗飞仍然把目光聚焦于黎民百姓,他善于捕捉各种开会、劳动及大型场景,画中的人物依然生动,而色彩也变得温润起来。

        第三单元是“写生,生活与创作的纽带”。杨之光早期的创作是在新历史时期中国画改造的洪流中产生的,他1950年进入中央美术学院跟随徐悲鸿、叶浅予、董希文等老师学习绘画,接受严格的造型基础训练,让他拥有了非凡的写生能力。在创作大型题材《红日照征途》(原名《毛泽东同志在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时候,艺术家绘制了大量关于植物、场景、服饰、手势、人像等素材,并且坚持当地的学员就到当地取材的田野式写生,追求塑造人物真实、氛围真实、细节真实的场面和事件。在1959年至1976年六易其稿的过程中,积累了300多张的写生作品。即使在下放期间杨之光依然画不离手,在本单元中,我们可以看到杨之光1958年在周矶农场时的大量速写,还有为创作《雪夜送饭》准备的初稿。《矿山新兵》也沿用了类似的创作方式,杨之光已将写生的技法发挥到自由的境界,完全融入了他的生活、他的精神。在展览的最后一个单元,我们希望更多地还原一幅杰作的创作过程,而非仅仅是作品本身,因为当我们凝视一幅原作的时候,也许会难以想象画家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心力,而当我们能够为每一张手稿驻足并给予足够的凝视时,也许新的体悟便会由此产生。

        虽然三位画家选择写生的初衷和方式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都凸显了对人的关注,尤其是对普通百姓注入了自然、真诚的思想情感。历史洪流浩浩荡荡,人在其中既是历史的创造者,又是历史的继承者。画家用时代之笔绘现实之像,以作品传达了强烈的民族使命感和人文关怀,刻画、展现出社会的精神和世间百态,成就了一批又一批经久不衰的精品力作。

        (作者系“写尽苍生——20世纪广东美术家人物写生个案研究展”策展人,文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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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静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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